地上那个本来静静睡着的女怪物,忽的一阵风似的坐起来,她朝向黄泉崖的方向,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口中,如鬼魅的声音一般缓缓道:“魂兮归兮……魂兮归来……吾命不绝……”
“这……怎么回事?”
凤雅指指地上念念有词的女怪物,“她在嘟囔什么?好生奇怪!”
“这是她体内残存的一缕魂魄!倘若机缘巧合,她会借着这最后一缕魂魄醒过来。”钟离琰解释道。
“她还能醒来?太不可思议!”
凤雅惊诧不已,不过更惊诧更兴奋的还是楚哲云。他忽然从地上蹦起来,惊喜的朝钟离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有可能再醒过来?”
“不错!”
钟离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交给楚哲云,“你把这个带上,然后带她去客栈住下,好好修养几天。”
“这是什么?”
楚哲云接过来,疑惑道。
钟离琰道:“里面是我配制的一味秘药,倘若她身上的邪气压制不住的时候,你就给她服用一颗,不过记得要用鲜血兑用。而且,还要保证她每日有足够的鲜血维持这副皮囊不死,这样,我们才可能有机会找到她的一线生机。”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从来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半晌,楚哲云再问。
钟离琰微微一笑:“那就算一场交易吧!你买我的药,他日有机会,我会跟你讨要药钱,不过,不一定是金银珠宝!”
“好!只要你要,我会想尽办法做到。”
楚哲云点点头,收起了瓷瓶,最后抱起地上的女怪物,跟他们告辞。
凤雅跟钟离琰也牵了马往回走。
因为钟离琰的马受了些伤,不易再骑,二人便牵着马回去。
“你忽然间要救这个女血妖,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凤雅权当聊天解闷,向钟离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姬无天是不是已经将玉佩还给你了?”
钟离琰没有直接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凤雅错愕,实在是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维。
不过,通过以前种种相处,她能够肯定,他在不回答问题反而问问题的时候,所提问的问题,一定跟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有着密切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道:“不错!他确实还给我了,而且,还假惺惺的给我演了一场苦情戏,被我一眼戳穿,颜面无存!”
钟离琰点点头,感慨:“幸好你还有用处!明日,你再来我宫中同我做一件事情,不过,一定要带着那块玉佩!”
“哈?明天?”
凤雅一怔,话说明天姬家偏院的房子就会修缮完毕,姬无天该跑来找她要那问题的答案了。真不晓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命再拿着玉佩来找她。
“你不要有任何担心,明日,你性命无忧!”
钟离琰看出了她的心思,口气肯定的安慰道。
凤雅叹口气:“哎?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回答姬无天那个问题呢?”
钟离琰悠悠道:“照实回答,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知道的,只管说不知道。”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倘若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理由让姬无天留着我的性命?”
凤雅仍旧有些担忧。
姬无天的苦情戏被她不留情分一语戳穿,而从他的表情中,她已经看出,姬无天早已经将她当做威胁。
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的冷酷无情她凤雅见识的够多了。她才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姬无天会放过她。
从得知自己瞎编的那碧血兰花根本就是事实时,她就时不时担心自己的将来。
问题总共就那么几个,她知道的也就那么些,倘若说出去了,也就词穷了,实在想不出任何拖延的借口。
钟离琰见她神色不好,再道:“在姬无天看来,你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她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凤雅噗嗤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太子殿下,您说,我什么时候会死?”
昏暗中,钟离琰似乎扭头看了她一眼,重重道:“你不会死!”
“不会死?难不成我会长生不老?”凤雅笑出了声,“难不成,这辈子,我还像上辈子那样,死了又活了?这会不会太神奇了?”
等了半天,旁边的人却没有答话,凤雅抬手碰了他一下,道:“喂,钟离琰,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如果我不死的话,是不是这辈子死了之后,还能重生,重生不就是不死?”
淡淡月光中,旁边的人,似乎更加沉寂了。
好久,他才叹口气,道:“上辈子?雅儿,不知道你上辈子的记忆中,有没有我?”
怎么可能有他?
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凤雅看到他那副失落悲伤的样子,竟然不忍心用残忍的否定去伤害他。
他这样,她的心也在莫名的痛着。
又是好久,她摆摆手,“你真是异想天开,我的上辈子,就没有一个男人!”
钟离琰没说话,不过凤雅却感觉出,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笑的很开心。
……
难得他们两个在荒郊野岭走了那么久,聊了那么多。不过有用的也就那几句,剩下的就是凤雅谈论自己小时候怎么怎么被人欺负,怎么怎么手无缚鸡之力,而后,钟离琰会说什么倘若他早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那么艰难,早就出现在她生命中云云……
说的那般动情又深情,搞得凤雅含羞带怯的,心里充满了暖意。
再然后,凤雅实在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大晚上的一定要拉着他去醉仙楼吃烛光晚餐,而且,还是她请客!
这顿饭吃的有多惬意,没什么好提的,倒是凤雅开开心心的回到姬家时,遇到的扫兴的事情。
原来,在工匠们起早贪黑的忙碌中,她们偏院的房子被修缮完毕了。
同时,姬无天与她的约定,也到了履行的时刻。
姬无天派人给凤雅传了话,让她明天卯时去书房见他。
因为她不在,直接传给了奶娘。
这可真是将奶娘吓坏了。
焦急的在房中等着,坐立不安,就连晚饭都没有吃。
虽然凤雅每次出门前都会叮嘱她,自己很可能彻夜不归,或是回来很晚什么的,可是奶娘没有一次死完全放心的。
到底是将她带大的人,跟娘亲一个样,关心她,担心她。
凤雅从醉仙楼回到姬家时,下人们早已经休息了,所有房间的灯都暗了下来。
好在有月光照耀,不至于看不清路子。
后院中,大夫人的房间是一片昏暗。不过,房中时不时会传出她疯疯癫癫的呢喃声。
她自己的房间一直亮着灯,窗棂上,依旧映着奶娘的声音。
她坐在凳子上,以前凤雅没有发现,原来,奶娘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勾了起来。
她推门而入,奶娘立刻跟她传了话,还说大少爷姬恒也来找过她,脸色不太好,还警告她说什么别以为她在姬家真的有什么地位,又说什么到底他才是姬家的长子……
凤雅无语的笑着。
这姬恒的想象力也是够超凡脱俗的,她一个姬家的丫鬟,也值得他担忧跟他抢家产。
这个姬恒,不足让她惊慌。
在整个姬家,让她担忧的应该只有姬无天了吧!
她安抚奶娘睡了,也在房中睡下。
清晨来的很早,奶娘一早便过来叫她,为她备好了饭菜,叮嘱她跟姬无天好好说话后,又忧心忡忡的去做事。
凤雅没什么害怕的。
钟离琰说她没事,这太子殿下金口一开说她死不了,那她就是死不了!
她很准时的到了姬无天的书房,不等他询问,便道:“姬老爷遵守约定,帮我们修整好了偏院,我当然也会遵守约定。”
顿了顿,继续:“姬老爷想知道碧血兰花生长在什么地方,我便告诉您,它生长在冰荒中。不过,那药需要用秘术成药,才可以有长生不老之功效。”
“秘术?什么秘术?”姬无天又问。
“这个,我不知道!”
凤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姬老爷了,倘若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要杀要剐随便你!”
“你当真不知道?”姬无天似乎不相信,再追问道。
“姬老爷您真是说笑,这些事情,只有我娘最为清楚。不过,她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死去了。倘若真有什么秘术,她又有什么能耐教会我这个不足几个月的小娃娃?”凤雅冷冷一笑,“姬老爷,我对我娘的印象根本就没有,能从她的玉佩中得知碧血兰花已经实属不易。既然是秘术,肯定有奇绝密与绝妙之处,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现在我娘死而复生手把手的教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
她穿过来之后,她娘就死了,根本没机会见到。
凤雅的一番话,让姬无天陷入了沉思。
他抱着如此心思,那么重要的秘术,那个女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便让它失传。或许,她死之前,会将这秘术之法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只要那秘术传下来,他就有机会得到。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叹口气:“好了,你先回去吧!”
凤雅身影微微一顿,转身离去。
果然,姬无天放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