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还是有些担心老先生和文竹,打开房门,来到了客厅,一走进来就被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吸引了视线,有的是古老的黑白照片,有的是画像,有素描有油花,还有一两张丹青,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我有些吃惊的打量着这些照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昨天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照片,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些老照片了。
凑近一看,心中更是惊骇,这人不是文竹吗?怎么会挂在老先生家的墙上,而且大大小小有二十几张画,每一张都是她!
有抬头笑着的,有低头思索的,还有的在哭泣,在发呆,很明显,这些都是和她十分亲近的人才能画出来的,张张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其中最大的一张是一幅油画,文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老式旗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脑后的麻花辫放在了胸前,额前还蓄着齐刘海,对着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浅浅一笑,三分羞涩,七分娇俏,恍若民国走出来的少女。
“这是我的妻子。”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我转过头,是那位老先生,同时,我也看到文竹正跟在他身后,脉脉含情地看着他,眼底仿佛有化不开的哀伤。
苍老的手抬起来摸了摸油画中的女子,老先生语气伤感,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很漂亮,不是吗?”
我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文竹,发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眼中仿佛只剩下老先生一人。
我心中一动,一瞬间仿佛有了答案,这位老先生和文竹之间跨越生死的感情让我艳羡。
“您能和我说一说您和这位姑娘的事情吗?”
老先生似乎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请求,他并没有迅速答应下来,而是抬手摸了摸墙上的油画。
“我最喜欢的是这一幅。”
这幅油画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但是主人保管的很好,就算佛魔也隔着玻璃,不会弄脏损坏,看得出画的主人倾尽了心力在这幅画上。画上的文竹和现在跟在老先生身后的水鬼完全是两个人,若不是脸长得一模一样,根本辨认不出来。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若是姑娘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老先生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落在墙上的照片上。“是我,对不起竹儿。”
五十多年前,那时候市里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穷乡僻壤的镇子上,只要在街上有几家店面就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彼时镇子上最有钱的两户人家,一是梅家,占据着镇子上最大的商铺,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生意,另外一家,就是文家,镇子中大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两家可以说是各占一头,旗鼓相当,只不过两家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结了怨,一直不和,每一年都在私底下相互比较着。
今年显然是梅家更胜一筹,几年前出门求学的梅家小儿子今年回来了,去大洋彼岸流了洋,吃了洋墨水,长得风度翩翩,一回来就引起了镇子上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的注意。而文家有两子一女,可惜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只有小女儿文竹十分聪慧,不过文家老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未让她上学,而是等着年纪到了,准备过两年就将她许配给另外一户人家,以扩大家中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