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回来的。
穆东明上下扫了他一眼，问道：“出城了？”
“回王爷，小的去了城外二十里的桃花坞！”十一答道。
穆东明点了点头，“先去洗洗吃点东西，吃好再来回话。”
“是，王爷。”十一退下。
穆东明顿了顿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顾文茵正在屋里把玩着沈记买来的那把折扇，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燕歌扬声问道。
穆东明扬声说道：“是我。”
燕歌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把门打开，退到一侧，穆东明便往里走边问道：“姑娘呢？”
“在这呢。”顾文茵收了扇子，看向朝她走来的穆东明，“十一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让他先去吃点东西，吃好再过来回话。”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请穆东明坐下，接着自己也坐了回去，拿起被她随手搁在桌子上的扇子，对穆东明说道：“阿羲，我有个想法，你帮着参谋参谋。”
穆东明接过燕歌递上的热茶，一边拿起茶盖撇着上面的浮茶，一边说道：“什么事？”
顾文茵才要开口，穆东明却又紧接着说道：“不急，我来猜猜看。”话落，抬目看了顾文茵，眉目含笑的问道：“是不是和生意有关？而且还和沈家有关？”
“嘻嘻……”顾文茵掩了嘴吃吃的笑，说道：“果然知我者，穆东明也！”
穆东明配合的做出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能被顾姑娘引为知己，在下之幸也！”
顾文茵再忍俊不禁，发出一串朗朗的笑声。
待她笑声方歇，穆东明这才开口，“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和沈家合作。”顾文茵也不兜弯子，开门见山的提出了她的想法，“沈家既然说是我们家的分店，那就把这名头坐实了！”
穆东明脸上掠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含笑看向顾文茵，“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允许沈家挂盛风罗扇分店的招牌，但他们每年必须向我缴纳一成的红利。”顾文茵说道。
“姑娘！”燕歌忍不住插嘴，说道：“不过是挂个招牌而已，你就要人家一成的红利，沈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穆东明接了燕歌的话，说道：“我觉得燕歌说得有道理，不过是个名头，你便要收人家一成的红利，倘若是百年老字号还好说，你这字号也是新兴的，沈家未必会同意。”
“不同意也没关系，那就把他家往年打着‘盛风罗扇’招牌卖出去的扇子钱，全都吐出来。”顾文茵说道。
“吐出来！”燕歌又是好笑，是好气的看着顾文茵，“姑娘，老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让沈家把吃在嘴里的肉吐出来，可能吗？”
顾文茵朝穆东明看去，“阿羲，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能？”
穆东明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略略思忖一番后，才沉吟着说道：“如果按你的想法做，势必要惊动官府――盛风罗扇有武玄风五成的股份，这件事并不是不能操作，只是……”
顾文茵看向穆东明，示意他把话说完。
“只是，县官不如现管。”穆东明端了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沈家应该在桃江县的乡绅之列，桃江县令即便和他们不是通家之好，那也肯定是被奉为座上宾，每年孝敬的银子不少。除非武玄风先把桃江县令拿下，不然，你这桩官司有得打！”
“那就……”
穆东明抬手示意顾文茵稍安勿燥，让他把话说完。
“县令虽是七品，但手中却握着实权，京中的五品官尚不及这县令的七品，你怕是不知道吧？”
“而青州府历来富庶，吏部那么多待职的官员，不说全部，其码有九成削尖了脑袋想谋个外放到这的县令一职，能谋到这一职的都不会是寻常人，他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谁也不知道！”
“武玄风虽贵为皇子，又有楚王的封号。扫说尊贵无比，无人可触其锋芒，可你别忘了，他身侧还有虎视眈眈的临安王武玄英，正日夜瞪着眼睛等着抓他错处。总而言之一句话，武玄风可以帮你，但结果如何，很难说！”
顾文茵：“……”
好复杂啊！
良久。
“那这样说来的话，我还得重新考虑才是。”顾文茵沉声说道。
穆东明见她眉头紧拧，看在眼里少不得心疼不忍，才欲开口安慰她几句，却在这时，外面响起十一的声音，“顾姑娘，爷在您这里吗？”
“进来吧。”穆东明扬声说道。
十一推门进来，先向穆东明和顾文茵行了个礼，这才坐在穆东明指给他的椅子里，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他们二人听。
“沈家确实对外宣称，他家的铺子是京城‘盛风罗扇’的分店，对于分何挂着沈记的招牌，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家里请来的师傅是姑娘您的师弟，得到姑娘和罗老爷的允许，挂沈记的招牌。”
顾文茵：“……”
穆东明好笑的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顾文茵，问道：“这沈家是个底细。”
“沈家世代行商，家里几代人也是做扇子的，只是他们家做的是团扇。”十一说道：“是从今年开始，铺子里才开始卖起折扇来的。”
“今年才开始做的……”顾文茵喃喃失声道。
十一点头，“是的，今年才开始，而且沈家好像有打算停了团扇的制作，全力制做折扇。还有，属下在桃花坞打听到，村民们对这沈家的风评好似不太好！”
“为什么？”顾文茵问道。
“好像是说这沈家的家主宠妾灭妻，之前不是选秀吗？沈家嫡出的小姐是定了亲的，可沈老爷把妾室所生的小姐顶着嫡小姐的名头嫁了，又把这嫡出的小姐机着妾室女儿的名头，送去京城选秀了。”
顾文茵：“……”
默了一默，问道：“那沈家的小姐到底有没有选上呢？”
“没有选上，被留在皇宫当宫女！”
“对了，沈家的扇子铺就在离客栈不远的弘仁街，走过去半柱香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去过了。”顾文茵打断十一的话，说道：“我打算明天去拜访沈家家主，你既然去过了，明天就带个路吧。”
十一自是应声称是。
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沉了下来，穆东明看看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起身对顾文茵说道：“走吧，先把饭吃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