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起母妃叮嘱她的事情,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既然风姿卓越又手握重权,这样的人才配成为她的夫君么。
一头乌黑的长发仅用一只棕色木簪簪起,简单朴质。然文风盈却发现,那是千年阴檀,便是如此一根,已经价值千金,抵过万千珠玉的堆砌而丝毫不张扬。那千年阴檀映衬得乌发更如泼墨,如同三千流水奔流而下,有些随意,有些散漫,却让人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他仿若那天边来临的第一道晨光,破开重重黑暗,引来人们目光,却不得不半眯了眼,以防被那灼目的容光刺到双眸。如此绝色,如此风华,一眼便可夺人魂魄。
“参见王爷。”几个门客看见明敛,连忙提起直袍,站起来行礼道。“起来吧。”明敛站立在院中处,他姿态慵懒,却恰到好处的将他那种从骨子中透出来的高贵清华展现了出来。
就在这时,之见明敛后方冲出一个艳丽的人影,以一种疾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姑姑和宫女们一个没注意,就让文风盈跑了出来。眼看她低头奔跑,没有注意前方的状况。文风盈本来想直接撞进明敛怀里。没想到跑过头了,直接摔倒在地上。都这样了还一直都未曾注意到她,便哎哟一声娇呼,双手握着脚踝,好似受伤不能站立起来一般。
这饱含娇美,痛苦和求援的一声呼叫,终于将明敛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文风盈见第一步成功,斗志更强,紧接着抬起柔白的脸蛋,泪眼汪汪的望着明敛,娇声道:“我站不起来,小腿好像扭伤了。”
她眼中露出来如同小兔子受伤一般的可怜,配合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便是一朵迎风伫立的小白花。
更何况,这个表情,她对着镜子练习过一千遍不止。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纤细的腰扭出动人的曲线,细细的眉好似柳枝蹙起,未着红脂的双唇稍显发白,却在此时将这一份柔弱发挥到了极致。这是母妃教她的,男人都喜欢柔弱的女子,越强势的男人就越是这样。
她的眼中散发着期待的气息,她在等待那强大的猎物上钩。明敛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渐渐凝起了光亮,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甚。他的表情让文风盈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期待,男人天生怜惜弱者,以前她便是如此,赢得不少京中男儿的喜欢。
她一定会成功的。文风盈在心里暗暗的想。心中暗笑,接着,对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对还在地上摆着诱人姿态的文风盈伸出了洁白修长的手。
文风盈大喜,她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连忙伸出自己的小手搭在明敛玉白的手中,心口扑通的跳个不停。望着文风盈含羞带怯的表情,那含着泪光的在柔弱之下还有媚意的眼神,明敛唇角扬的越发的高。他手轻轻一拉,将文风盈从地上带了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扶着她的手臂。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去,是王爷被这个陌生女子吸引了目光,对她产生了怜意。文风盈正享受着眼前男子的温柔,直到他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
耳边的笑声带着明显的戏谑和不屑,还有从骨子中的凉薄笑意。如同飓风瞬间卷走文风盈所有的欢喜,她的脸由于恼怒,由于瞬间巨大的变化。不可遏制的,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惊讶的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的表情是在笑着,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容。明明霞光灼目的狭眸仿若化作一汪冰潭,有的只是无限的冷意和冷漠。文风盈被眼前男子吓到了,她不由的后退一步,却不知这种表情落在其他人眼中是娇羞,是欢喜。
身后的宫女见情况不对,赶紧上来搀扶。明敛冷淡一笑,直接叫墨云安置在别院休息,就和顾浩一起。省的惹王府女主人不快。
晚间的时候,文锦禾挺说了今日文风盈的举动,虽说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凄苦。以为会逐渐变好的,却每次都会有人来破坏。
明敛也觉察到文锦禾的异样,从书房出来,第一个就跑去主屋内看望。文锦禾还在看医书,明敛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轻轻拥她入怀。御用的赭色缂金九龙缎袍衣襟间的龙涎薰香,夹杂着清雅的瑞脑香的味道,还有他身上那种陌生的男子气息直叫文锦禾头晕目眩,玄色夹金线绣龙纹闪烁着金芒,明晃晃的睁不开眼,属于他的气息暖暖的拂在脖颈间。
“别怕,她不算什么,别往心里去。”文锦禾此时只觉得手足绵软,脑中茫茫然的空白,连移动一个小指头也不能,心底却是欢喜,翻涌着滚热的甜蜜。
明敛就那样静静的拥着她。屋内的窗纱新换成了的江宁织造例贡上用雨过天青色蝉翼纱,轻薄如烟,和暖的风吹得那轻薄的窗纱微微鼓起。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漱漱,像是下着小雨。那声音隔得那样远,仿佛是在遥不可及的彼岸。文锦禾的手臂渐渐的发了麻,痹意酸酸的顺着手肘蔓延上去,我不舍得动一动。
“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必在意这些。放宽心好么?”文锦禾低头,掩住眼里酸涩的泪意,奶娘去世以后,再没人这样护着她,体贴她。抓着明敛的衣襟,晶莹的泪珠打湿他的肩膀。
另一边,文风盈在宫女的簇拥下,也进了院子。扑面便有一股清香的味道,闻之心旷神怡,这是她最喜欢的绿茶百花香片的味道。多宝格上的物品整整齐齐,一丝灰尘也没有,榻上的背靠已经换了秋日里所用蚕丝枕,门帘也撤了冬日里厚锦缎,换了暗红珠帘,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然而,文风盈的心情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