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手术刀从伤口处划过,一圈已经长出小痂的肉被抠出,血淋淋的。
仔细听,还能听到血肉分离的割裂声。
穆怀威听到了,除此以外,还有抽气声,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穆怀威却没有把眼前的那双手拿下来,那双软软的手,附在眼睛上,温温柔柔的,是姐姐的手,暖进他心里了。
这种好才是真正的好吧,穆怀威觉得,空虚的心里好像重新注入了血液,一点一点的,渗透着,滋养着,就像干涸的小溪吸纳着雨水,那么贪婪。
如果说,以为这削肉已经是终极步骤,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归离然专注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带给旁人是什么感官:“忍住,疼。”
像同小动物说话一样,投入进去的归离然就是这么温柔,这也是,为什么江湖流传,他是“医仙”了。
有时候穆清常常在想,那些被归离然治病时候的样子迷住的人,像眼前这个,如果知道自己被当做动物了,会有什么感想呢?这个秘密还是不说的好,是吧。
但归离然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穆清看着他,阳光打在他脸上,橘红色的,温暖了一室。
他不愿意治病,不愿意同人接触,不愿意说话,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病人,身体虚弱到常年吃着药丸,几乎是拿药草吊着命。
“师傅说,我不能太过忧心,慧极必伤,我本就集天地智慧,生来也不是为了自己,若总是忧心别人,容易伤害自己。”当时归离然是这么说的,穆清只以为他在给自己的冷情冷性找借口,可是当她目睹,归离然大把大把地吃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如此,当她目睹归离然那么受动物欢心,当她目睹治病救人时的归离然那么严肃认真的时候,她就相信了。
这个人,不会给自己找借口的,可能,慧极必伤,是真的呢!
“师傅说你是我的劫数!”归离然常常说这句。
穆清现在想想,怕是真的,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归离然为她的事不断操劳着,做许多他没必要做却不得不做的事,归离然……穆清叹口气。
药粉撒到伤口里了,纷纷扬扬地落下。
少将军还在说:“多撒点,多撒点。”
最大的疼痛来了,穆清心里说。
床上传来一声伸吟。
就这么一会功夫,少将军已经满头大汗,床单湿漉漉的了。那穿透他身体的箭擦过心脏。
少将军现在只觉得像有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的心,穿过伤口。
半柱香过去了,床上的人疼的没了力气,伏在那,像一只落水的狗,可怜极了。
玲珑一直握着少将军的手,她是离他最近的人,她听到他一声声叫着:“父亲,父亲。”
她的手已经被掐的没了力气,里面肯定是青紫模糊一片。
“今晚就好了,你的手。”归离然执起玲珑的手,换了一瓶药,轻轻地涂抹上。
都是傻孩子,穆清很庆幸,自己身边,全是这么些傻孩子,让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