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流月这样说,弘正帝的表情陡地变得凌厉和森寒起来,他看向楚非离,那表情疼惜非常,眼底溢出浓浓的自责和愧疚,“你是我大晋朝的战神,是大晋百姓的福荫,也是朕最宠爱最心疼的儿子,都怪为父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中了杀手的盅毒,让你受尽千盅啃咬的苦楚。”
说完,他满眼威严的看向流月,用不容置喙的口气冷声吩咐:“朕命令你,一定要倾尽全力治好璃王,不容有失,朕只想听到好消息,不想听到半点坏消息,你可别让朕失望。”
言下之意,如果治不好,将会是什么下场,在场众人都猜得到。
流月一颗心攸地悬得老高,这个弘正帝,很明显在威胁她,她要是解不了这盅,肯定会脑袋搬家。
就在这时,弘正帝又说话了,“当然,朕一向赏罚分明,如果你能解了璃王的盅,朕会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还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所以,你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用心、认真的解毒。”
一听到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流月的财迷本性顿显,她赶紧点头,狗腿的开始拍马屁:“臣女定当尽心尽力,绝不辜负皇上的厚望。”
楚非离淡淡的瞥了流月一眼,手指玩味的玩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缕漫不经心的笑,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张大冰山般的酷脸。
这时,容贵妃却一脸担忧的看向弘正帝,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是皇上,臣妾听说解盅的唯一的一棵安息香树,竟然被姐姐砍掉当柴烧了,她这砍得也太及时了,早不砍晚不砍,在非离中毒之时才砍,她这是想要非离的命啊。”
容贵妃说完,眼底已经被泪水打湿,那泪水如泉涌,流月看得出,她是真的心疼楚非离,不然那眼眶不会总是红的。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容贵妃虽然浓妆艳抹,但眼眶始终是红的,神情也有些萎靡,估计一直在担心楚非离。
听了容贵妃的话,弘正帝眉目森冷的眯了起来,然后开始安抚容贵妃,眼底是对她深深的疼惜:“皇后不是说一年前就砍了吗?清清,没有证据的事,不可乱说。你放心,朕会派更多人的查找这三种中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
这宫里一山不容二虎,偏偏有两只美艳的母老虎。
皇后和容贵妃各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两人整天斗得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总想找事情整垮对方。
他表面上装不知道,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做帝王习的是制衡之术,不让一方坐大威胁自己的帝位,只要她们不在他面前明着来,他大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如果她们做得太过,霍乱宫闱的话,他决不会轻饶。
两个女人的后台都十分强大,他这个做皇帝的夹在中间,是不能偏帮任何一人的。
留着她俩互相制衡,让她俩费尽心思讨好自己,对自己是最有利的。
萧皇后是皇太后的亲侄女,两人同出一脉,都姓萧,自然是一条心。
皇太后是先皇的正宫皇后,并非他的生母,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太妃,早已过世。
皇太后在朝中势力庞大,势力盘根错节,她的亲弟弟,也就是萧皇后的父亲萧齐,如今是大晋朝左相,手下门生无数,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萧皇后的哥哥萧湛,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所以后台和容贵妃相差不下。
只要她们斗自己的,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他自然看重她们和她们的两个儿子。
相反,如果谁生了异心,想早早的篡位弄权,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思考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上的青须,目光突然移向站在容贵妃身侧的容灵儿。
这个容灵儿他之前看过几次,但是时间都不长,容贵妃总把她藏着掖着,生怕他看到似的。
如今能在这里细看一番,他倒在心里点了点头,这个容灵儿倒是没有皇后的冷硬和容贵妃的跋扈之气,她温柔知礼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一身白衣飘飘,那样子看着楚楚可怜,真是惹人怜爱的一个女子。
最重要的是,她有够年轻,像一朵初出水的水仙花,含苞待放,温婉可人,清丽脱俗,惹人欲采摘。
不过,她的眼神一直痴情的望向楚非离的方向,那眼神含情脉脉,充满仰慕,看得他心底有些不悦。
见弘正帝的目光居然往容灵儿身上瞟,容贵妃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珠,然后对弘正帝说:“皇上,你不是说要与非离商议国事,你们先去吧,臣妾想同上官姑娘讲几句话。”
弘正帝似冷非冷的收回看容灵儿的目光,然后笑着起身,楚非离也淡淡的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殿。
等弘正帝和楚非离去了御书房之后,容贵妃那紧张的眉眼才松缓下来。
她又仔细的看了乖巧听话的容灵儿一眼,只觉得容灵儿气质出尘,一副温柔娴静,不知争宠的稚嫩模样,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然后,她将目光看向流月,仔细的打量了流月一眼,发现这姑娘长得也很美,只是美得比较含蓄低调,不像容灵儿那样一出现就夺走所有人的目光,倒是不惹人讨厌。
突然,她看流月的目光愣了一下,她总觉得流月有点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刚才皇上和儿子都在这里,人太多,她无暇顾及流月,根本没用正眼瞧她。
如今他们走掉后,她这才仔细的打量了流月,才发现,这张脸有点眼熟,这眉眼,这脸型,怎么越看越熟悉。
攸地,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萧皇后那张脸。
不可能!
怎么会这么像!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天下长得像的女子太多了。
她当年明明叫阿玉把那孩子给处置掉了。
“上官流月,听说你是大将军的嫡女,你今年多大了?”容贵妃试探性的看向流月,冷声问道。
流月不疑有他,抬眸便道:“回贵妃娘娘,臣女今年正好十八。”
十八?
容贵妃一听,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年纪对不上。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今年应该是十九岁,和玉珍公主同岁。
这上官流月才十八,年纪对不上,肯定不是那孩子。
想到这里,她又问:“你母亲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小姐?”
流月这才警觉起来,容贵妃问她母亲干什么?太奇怪了。
不过,她还是很有水平的回答:“我娘叫萧霁月,只是普通农家的一个孤女而已。我外公外婆早已过世,我娘在十年前也生病过世了。”
容贵妃一听,脸上的表情更缓和。
原来她娘叫萧霁月,一个陌生的名字,与阿玉无关。
阿玉自从帮她办了那件事之后,就消失了,这些年从未出现过,她想,或许她早已隐遁,或许已经死了。
只是,她娘居然也姓萧,和皇后一个姓,这倒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个萧霁月的父母都已过世,她也没了,想查她的消息还真挺难的。
查不到萧霁月,她还有别的办法。
记得十九年前萧皇后生产时,阿玉作为萧皇后的贴身宫女,一直在萧皇后身边服侍。
萧皇后十分信任阿玉,却不知道,这阿玉一直都是她的人。
她当时十分憎恨萧皇后,嫉妒她又怀孕生子,就叫阿玉早早的准备好。
阿玉早早的在宫外收买了一个生了女儿的产妇,在萧皇后生产之时,把孩子抱到她的容华宫来侯着。
当时她就发誓,不管皇后生的是男是女,最后都会变成这个农妇的女儿。
她很担心萧皇后又生出一个儿子,没想到是个女儿。
等阿玉把那粉嘟嘟的小女婴抱过来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这小女婴的小腹上方居然有一朵酷似梅花的红色胎记,这胎记长得可真漂亮,一般人哪能长出这样的印记,她当时就深深的记住了。
随后,害怕事情败露,她赶紧叫阿玉把农妇的女婴调换过去,放到皇后为女儿精心布置的婴儿房里,当时负责看守婴儿房的一名宫女也是她的人,名叫阿红。
阿红和阿玉将农妇的女儿调换过去,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随后,她看着皇后生的这小女婴十分闹心,赶紧叫阿玉抱出宫外活埋。
阿玉领了命令,大半夜的便带着真正的公主出宫,结果永远没有再回来。
她当时就派人杀了阿红灭口,这阿玉十分聪明,知道自己守着她的那么多秘密,知道回宫后必定也是死路一条,居然带着女婴失踪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公主到底是死是活。
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结,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暗中派人查找阿玉和那女婴的下落,结果均无所获,阿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在她的世界过。
她想,阿玉要么死了,要么带着那孩子逃去别的国家去了。
总之就算阿玉带着孩子回来指证她,她也不会承认,谁会信阿玉的一面之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