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说得可是前皇后,臣妾怎么会认得?”安凝雪低头敛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藏在背后攥紧的手暴露了内心的情绪,难不成是自己暴露了?
“那你怎么会在梦里喊和笙的名字?”晏火有些激动的抓住安凝雪胳膊。
按理来说,这两年进来的妃子都不应该知道和笙的存在,可是他在昨晚真真切切的听到从安凝雪嘴中喊出和笙这个名字,不可能听错。
“皇上,你抓疼臣妾了。”安凝雪虚弱的轻喊,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有和笙两个字可以让晏火失态,亏她刚刚自作多情,甚至想要原谅晏火,却不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想必皇上是听错了,臣妾在病中,说话不清不楚,皇上自然是听不清楚的。”安凝雪勉强的露出笑容,清澈的眼睛闪着水光,脸色苍白。
晏火望着安凝雪,心疼的情绪蔓延开来,或许是自己想错了,沈紫桐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着下葬的,可是,安凝雪梦中说得话分明是清楚的,晏火低下头,心中在挣扎。
“皇上或许是因为照顾臣妾太累而伤身了,臣妾已经好多了,皇上回去歇息歇息吧。”安凝雪看着晏火的模样,心里一阵疼痛,她多么想大声的询问晏火,沈紫桐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晏火再次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只是心中依旧波涛汹涌:“也好,你好好休息,朕过两天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看着晏火离开的背影,安凝雪复又躺下,面朝墙,视线有些模糊,冰凉的触感从眼角传来。
两天两夜的照顾,明明自己快要原谅他了,可偏偏他一句话打破所有的美好,和笙,前世因她,自己独守空房二十年,今世还是她,当真是,阴魂不散,在晏火心里,前世的沈紫桐算什么,今世的安凝雪又算什么?
安凝雪感觉到泪水越来越多,闭上眼睛,不愿再想,或许从始至终,晏火的心里都只有和笙一人,自己真是可悲啊。
回到自己的寝宫,晏火有些心烦意乱,莫名的烦躁让他很不舒服,为什么在听到安凝雪和沈紫桐无关时,他会失落,他拼命的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为了后位,不择手段,导致和笙离开了自己,可是,他的的确确失落了。
“来人,拿酒。”晏火低声呵斥,烦躁的情绪变得浓烈。
太监很快把酒拿过来,而后退下,诺大的宫殿,万分寂静,寂静到让晏火有些恐惧,他怎么会恐惧?
两瓶坛下肚,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烦躁,沈紫桐,晏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这个名字。
昨夜安凝雪在梦里说着一件件沈紫桐和他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安凝雪就是沈紫桐,随即又否认这个想法,安凝雪从头到尾都和沈紫桐不一样,除了性子,其余皆不同,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足以证明她不是沈紫桐。
沈紫桐,活着的时候和他纠缠不清,死了,却派来个安凝雪继续纠缠。
晏火喝了一会,提着剩余的两坛酒,踮脚向宫外飞去,身轻如燕,一路无人发现他的离开,几个太监还一丝不苟的在殿外守着,仅有两个贴身侍卫跟在他身后,保护他。
晏火一路飞到皇陵,在一个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的人名赫然就是去世的沈紫桐,她旁边还有一个空墓,那是百年以后晏火就给自己的。
由于常年有守陵人打扫,墓地干干净净,晏火在墓碑前坐下,伸出手抚摸坚硬的大理石墓碑,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战栗。
寒风萧瑟,晏火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喝酒,眸子湿润,盯着墓碑,想着沈紫桐。
女扮男装的她,俏皮可爱的她,古灵精怪的她,还有大婚之夜倾国倾城的她,以及面对自己时绝望的她。
他们是如何走到最后一步的,晏火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战争凯旋之日,和笙喝毒酒而死,这便是他们关系的终结点,从那以后,他便再没给过沈紫桐好脸色。最后他默许着别人陷害沈紫桐,一国皇后没有解释的机会就被打入冷宫,想来也是难见。沈紫桐被打入冷宫后,他会时常响起当初的日子,但最终还是为了清净,加上别人的挑唆,他赐死了沈紫桐。
他以为他自己不会后悔,可是真的等到他生了后悔之意,沈紫桐已经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躺在脏兮兮的地上,双目透露出不甘。他到底还是心软了,让沈紫桐以皇后的身份下葬,百年后与他合葬,至于沈紫桐,那个女人,恐怕至死都不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了,她恐怕到死都以为自己是恨毒了她的,所以她临死之前的眼神才会那样的决绝无情,可是,她知道吗,自己生不能许她什么,死的时候是要许她同穴共眠的,至于和笙,她的墓离得很远很远,自己生时看不到,死后,亦看不到。
想到这,晏火拿起坛子直接往嘴里倒,酒顺着嘴角留下来,浸湿了衣领,一阵寒风吹过,湿衣贴身,晏火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可是,安凝雪出现了,这个除了样貌外像极了沈紫桐的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沾染着沈紫桐的气息,让他无法回避。
他告诉自己,安凝雪不是沈紫桐,可还是会常常失神,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让他分外怀念。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火突然站起来,摔碎手里的酒坛,扶着墓碑,喃喃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说要,晏火毫无征兆的倒下,一旁的侍卫震惊,立马抬起人回宫。
与此同时,浅睡中的安凝雪猛地惊醒过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喘着气,似是还没从梦里出来。好一会,呼吸逐渐平稳,她抬手擦干汗珠,强撑着下床,倚窗望月,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东方将白,安凝雪才又躺下,闭目养神,至于睡觉,算了,她睡不安稳。一个时辰后,安凝雪睁开眼,一旁的婢女连忙迎上来伺候,欲言又止的模样,溢于言表。
“有什么事说吧。”安凝雪接过毛巾擦手,靠着床,询问婢女。
“小主,皇上得了风寒,各宫娘娘和主子都去了,小主您去还是?”婢女声音越来越小,生怕哪里说错了,主子生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支走婢女,安凝雪细细思虑,晏火得了风寒,她现在的身体自然是去不得的,况且她也不想去应付那些人,罢了,过两天再说,可是,他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病倒的,他的身子骨向来很强壮的,战火硝烟也没有能够磨垮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因为照顾自己两天就病倒了呢,还是……安凝雪不由的想起来晏火最后问她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