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
“皇兄,这便是臣弟捕获威霆的过程,”毕艺行礼道。
“皇弟辛苦了,”晏火点头道,“多亏了皇弟,这次布局才不会出了差池。”
“皇兄谬赞了。”毕艺笑道,“若不是皇兄不眠不休和群臣商讨出斩草除根的办法,今日威霆便极有可能闯到宫宴之上,做些有辱我皇家威严之事啊。”
“好,好,”晏火笑着,亲自拿起手边的梅子青茶壶,为毕艺斟茶,“这是今年新进的金瓜,来请皇弟一品。”
“多谢皇兄,今日臣弟可有口福啦!”毕艺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晏火手中的茶壶,垂涎之意尽显。
晏火看在眼里,不由得轻笑着摇头,心道她这皇弟虽办事果断,又忠诚可靠,但一颗赤子之心多年未见沾染一丝暗色,处于朝堂争斗之中,也丝毫未见动摇,可见心地之纯善。
“皇兄。”毕艺犹豫半晌,最终开口道,“后宫都是些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为何不趁此机会……”
“皇弟此言差矣,”晏火品了口茶,缓缓道,“就算背后家族势力再大,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传出去人家只知当今天子无能连妃嫔都护不住,有损皇家威严。”
“但尽管如此,斩草除根,皇兄不应心慈手软啊,”毕艺慎重道。
“皇弟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给朕迎个弟媳回来了?”晏火并不接话,只笑着另提一件事。
“皇兄不要戏弄臣弟!”毕艺先是瞪大了眼睛,后是皱眉,“臣弟还有自在够,还不想要一个母老虎在家里拴着臣弟!”
“哦,依你之间,朕的后宫里难不成全是母老虎?难不成朕就处于猛兽群之中?”晏火凉凉道。
“不不不,臣弟不是这个意思,皇兄身边尽是解语花,怎么可能是母老虎!”毕艺如拨浪鼓一般练练摇头,而后抱拳作揖道,“皇兄还是饶了臣弟吧!臣弟明天还不想被参一本到了太后那里去,被太后和众妃嫔请去喝茶!”
晏火笑着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这便是皇弟不知朕为何这般放过她们的缘由。”
“皇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毕艺试探着问道。
“后宫不比前朝简单许多,臣弟还勿轻视巾帼英雄,”晏火答道,却不肯再多言。
毕艺恍然大悟,也不再多问,心思百转间又想起了威霆将军的话,定远惨案的疑点,还有安凝雪悲戚的脸,久久存在内心的疑问又冒了出来,正欲问出口,却看见晏火又起身为自己添茶,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看来自己还是贪恋这来之不易的兄友弟恭的氛围啊。他暗自苦笑,面上却还是一副乖巧模样。
“行了,夜深了,我就不留你了,让方公公送你出去吧,”晏火挥手道。
“方公公年纪大了,就不麻烦他了,”毕艺接口道。
晏火别有深意地盯着他,唇边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方德也摇头轻笑。
“皇兄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毕艺不由警惕道,“皇兄有话直说便是,这般盯着臣弟……让臣弟好生不自在,就像被老虎盯住的猎物一样。”
“臭小子有什么花样还不如实招来,”晏火冷哼一声,假意发怒道。
“皇兄怎得这般不信任臣弟,”毕艺瘪瘪嘴,“臣弟本就觉得方公公身为大内总管,也是日夜操劳。再说了,臣弟也是方公公看着成人的,不知事时受到的照顾不比皇兄少,今日臣弟有心体恤方公公,哪知皇兄会如此不给面子……”
“臭小子,少在这里装可怜,”晏火随手抓起一个李子朝毕艺掷去,见他灵活地接过后,气得一笑,“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再花言巧语,小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是啊王爷,老奴领了您这份心了,只不过这次若是陛下生气了,老奴也帮不了您啊,”方德忍笑忍得辛苦,轻咳一声才出声调停。
“方公公!”毕艺欲哭无泪道。
“臭小子,还不如此招来!”晏火喝到。
毕艺终于老老实实地招了,“今夜月色甚好,刚刚来御书房时,臣弟就想一会回府的时候去皇兄的梅林看看,但若方公公在的话,我如此任性,他必定会在梅林外等我,到时候受了风寒岂不是我的罪过?”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凑近晏火,瞪大了眼睛,“皇兄,这一次便答应臣弟吧……”他生得本就白嫩,此时学女子撒娇耍痴,倒真有一丝楚楚可怜之态。
“臭小子,多大了还学小孩撒娇,”晏火不由摇头,“真该给你迎个王妃来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皇兄,这个真的可以免了……”毕艺见他这边无法攻克,便转而攻向方德,“方公公……帮我给皇兄求个情嘛……”
方德笑笑,轻声道,“陛下,此刻宫禁已下,何不成人之美,让王爷良辰美景二者得兼?再者,陛下与王爷也多年未能秉烛夜话,今日便将王爷留宿宫中如何?”
“是啊是啊,”毕艺连忙随声附和道,“方公公说的是,皇兄咱们不也是好多年没有一起睡过了……”
“行了行了,秉烛夜话就免了,”晏火挥挥手道,“就依老方所言,你今晚就在宫中留宿,想去赏梅就去,老方也不用跟着他,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免得受风。”
“老奴多谢陛下体恤,”方德连忙行礼。
“朕才没有那么多小心思!”晏火有些不自在地说,“朕不过是为了明天不耽误早朝而已。”
“皇兄还是和年少一般口是心非,”毕艺一边说着,一边朝方德挤眉弄眼,方德心神领会,两人相视一笑。
“臭小子,还不滚!”晏火笑骂一句,扭过头拿起了奏折,不再多理会他。
“既然皇兄让臣弟滚,臣弟滚便是,”毕艺笑嘻嘻道,恭敬地向他的背影行了礼,又感激地向方德作了个揖,才满心欢喜地朝梅林飞奔而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晏火放下奏折,轻哼一声,“臭小子。”
“老奴觉得王爷这般甚好,”方德笑道,“且不说王爷芝兰玉树,便只是寻常人这般活泼可爱,老奴看在眼里喜欢得紧。”
“老方你就是从小喜欢他,”晏火无奈道。
“像王爷这般的人,谁又会不喜欢呢?”方德笑呵呵道,“难道陛下不喜欢?”
晏火一时语塞,于是又拿起了手中的奏折,“算了,不说他了,朕还有一堆奏折没看呢,老方,给朕研磨。”
“是,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