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晏火迷迷糊糊的醒来,望着身边的女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沈紫桐只穿着内袍,伏在自己的身边,恬淡安静的熟睡着。
晏火呆愣了片刻赶忙起身,匆匆忙忙之间将自己的战袍穿好,却没想到惊醒了沈紫桐。沈紫桐慢慢起身,转过身子自顾自的将衣袍穿好,神色有些淡然。
沈紫桐穿好衣服之后,一脸平淡的说:“将军莫要多想。昨日我冒然用利刃将箭头拔出,未成想到,这箭头上竟然有倒刺,将军昨日出血甚多。我将自己寻来的所有草药给将军敷好之后,将军还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我身边草药早已用完,只能用将军随身携带的烈酒为将军擦拭全身来退烧。可天蒙蒙亮的时候,将军又有一些热度,我猜测大概是寒气侵体所致,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
晏火听了沈紫桐此言,面上自然挂不住了。自己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紫桐前前后后为照顾自己,来回奔忙,山洞之外大雪虽然停了,可是茫茫雪山,这苍尧山怕是因大雪封山了,那些草药这一个女子怎么寻来的呢?
晏火望着沈紫桐憔悴的脸庞,心底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疼,这几天来来回回,她竟然消瘦的如此厉害。晏火一个激灵,自己怎么会在心疼她呢?难不成自己对她?
晏火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的拉起了沈紫桐的手,慢慢将衣袖拨开,白皙的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缓缓往外渗血。
“这是怎么回事?”晏火一脸严肃的问道。
沈紫桐想要抽回手,却被晏火牢牢的握着,面上冷淡的,毫不在意的说道:“冬日里,我没有找到水源。这次死里逃生,根本没有可以盛放水的器皿。大雪固然可以融化饮用,可您的伤口太厉害,等不了了。情急之下,我便以血作水了。”
晏火望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只是被简简单单的包扎了一下,看样子并没上药,生气道:“药呢?”
沈紫桐望了望散落在地上的破布碎片,慢慢开口道:“雪天能找到的药材很有限,能用的都给你用上了。”
晏火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一紧,突然萌生出了想要与眼前的人共度余生的想法。天寒地冻,一个弱女子放下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到自己的军帐之中,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幕僚。生死关头,她一个人背负着自己跋涉了多少山路。
晏火只是一个转身,背对着沈紫桐丢下了一句话:“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外面找药。”说罢,拿起了自己落在一旁的利剑便出去了。
晏火不知道,自己心里对沈紫桐究竟是怎样一份感情,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逃避那个答案,那个早已经了然于心的答案。
等到晏火提着几只死兔子和一些草药回来的时候,远远望见沈紫桐站在山洞之外的红梅树下。红色的军袍在风中飞扬。一双玉手抚上在风雪天绽放的极好的红梅,晏火的心好像动了。
晏火想要跑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动,突然沈紫桐慢慢转过身来,满脸是泪的问道:“晏火,枉我沈氏一族为你浴血奋战,枉我沈紫桐为了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到头来,你竟然这般无情。”只见沈紫桐一个挥手,便与红梅一起葬身于火海之中。
晏火只能伸出手,跑不动,喊不出声音。
安凝雪望着晏火睡着睡着,竟然眉头紧皱,不知发生了何事。刚刚晏火还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安凝雪轻轻摇了摇晏火的手臂,在晏火耳边小声的叫着:“皇上,皇上。”
晏火突然大叫了一声“紫桐”,一下子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安凝雪闻言心中闪过一丝冷笑,晏火,午夜梦回之时,你也会害怕我在你梦中啊,。只是安凝雪表面上一脸担心的看着晏火,晏火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是在清宁宫。
晏火望着安凝雪一脸担忧的神色,将安凝雪揽入怀中,轻声细语的说道:“宁儿,都是朕的不是。把你吓着了吧。”
安凝雪靠在晏火的怀里,柔声说道:“皇上,天色越来越深了,方公公,来了数次了,一直在门外守着,说是有事禀报。”
晏火闻言,拍了拍安凝雪的后背,轻轻在安凝雪头顶落了一个吻,便下床自顾自的穿起了衣服。
安凝雪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长衫,赤着脚缓缓下床来,细心的为晏火将衣角的褶皱慢慢抚平,对着晏火轻声说道:“皇上贵为天子,所想之事臣妾断不敢轻易置喙,可陛下,臣妾心一心只记挂着陛下,还望陛下念着臣妾孕育孩儿辛苦的份上,多想想臣妾,莫要太过劳累伤身。”
晏火听闻安凝雪一番话,心中不甚感慨。后宫之中唯有这清宁宫是自己的一方乐土。宁儿从不过问国家大事,与自己相处就如同平常夫妻一般。晏火一个用力,将安凝雪横抱了起来,心中满是心疼的说道:“宁儿,朕知道你的心意了。可宁儿,你有着身子,还这般轻盈,平日里怕是没有好好吃东西。虽说这才九月份,可寒气已经来了,赤着脚下地是要让朕心疼么?”
说话间,晏火抱着安凝雪小心走到床边,轻轻将安凝雪抱到了床上,替她掩好被子之后,在额头间轻轻一吻,便踏着朦胧的夜色出去了。
安凝雪听着方德高喊:“起驾。”和一众宫人行礼之后的声音,将床边的狐裘披风拽了过来,披在了身上。此时,菡儿推门进来,便看到安凝雪正在挣扎着起身,赶忙将端着的热水放下,走到了安凝雪身边,小声答道:“娘娘,皇上刚刚吩咐了,让您安心睡觉,太后有要事和皇上商量,恐怕晚上是过不来了。”
安凝雪望着菡儿的模样,轻轻笑了出声,随后缓缓伸出手,菡儿赶忙将安凝雪从床上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