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声音,环顾四周也不见人影,想到自己那双惹是非的眼睛,常常让我分不清看到的听到的是人是鬼,我心里就凉了半截,难道是鬼?
等等,他刚刚叫我什么?夫人?如果他不是耍流氓,难道是?
迟钝了片刻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送彩礼的?”
没听到回答,我迟疑地伸长脖子就猛地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吓得我又是一缩。
平心而论,那张脸不仅仅是俊美非常,剑眉星目,薄唇紧抿,他的轮廓五官都透着一种强势凌厉,肤色苍白却又有一种病态的美,整个人就像寒冬冷雪,远山孤月一样仿佛高高在上的冷清。
虽然他的声音依然低沉沙哑得能让人耳朵怀孕,那双骨节分明还带着凉意的手小心翼翼,如获至宝地抚摸着我的脸:“阿璇,阿璇,吾妻……”
我确定我几十年的生命里绝对没有出现过这样好看到第一眼就可以令大部分女人怦然心动的极品男人,也就不知道他嘴里深情的呼唤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怕的是,我感觉脸上有些湿润,好像是谁的泪,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这么欺身吻了过来,而我浑身被绑着,难以动弹!
停下!快停下!
此时此刻,大声呼救会不会引来继母?而我这样难堪又羞耻的处境难道还要再多一群人围观?
平生第一次哽咽祈求:“求求你!不要!”心有所属,他再好看又与我何干?
随着他解开我身上的束缚,我却更加僵硬紧张,开始剧烈地挣扎,可他好像执拗地不肯放手:“阿璇,我要你。聘礼已下,只要冥婚一成,为夫会好好待你。”
冥婚!什么意思?我确定自己不是听错!恍然间,我想到了醒来时曾看到屋中桌上那块怪异的木头牌位,还有自己撞晕了后哥后,随着继母进门查看,又自顾自在老屋前自说自话,徘徊了一阵才离开的老爸。
那时我就在藏身处,清晰地听到老爸说一些奇怪的说辞:“叶子,你妈走后,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村子里不太平,都说要给他找个媳妇才能平息……叶子啊,你不要怪爸……爸也是迫不得已……”
想完这些也不过一会儿功夫,我已经理清了状况。父亲和继母给我定下了一桩冥婚,骗我回家要把我嫁给眼前这个不认识的鬼!
他们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如果这是什么好事,继母怎么不优先考虑她的亲生闺女!
可是我的挣扎反抗在那只鬼眼里都成了另一种哭笑不得的解释,只听到他低低的轻笑:“夫人又要和我玩闹,真是只调皮的小野猫。”
又?彼时我混乱的大脑还没理清他嘴里的意味深长,一切就像个梦魇,不知不觉昏睡,等我醒过来就对上那双清冷如孤星的眼。
“阿璇,我想听到你亲口答应嫁给我。”那个鬼蛊惑一般在我耳边喃喃。
然而那时候愤怒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在我眼里他不是爱人而是个恶鬼恶棍:“滚!”身上的疼痛和斑驳的痕迹只让心里剩下一个叫嚣着打死这个恶棍的念头。
而我确实这么做了,可以拿在手里的枕头等等一切可用的东西都劈头盖脸地扔向他。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冷硬蛮横:“你还想着那个韩科,从今以后,你的男人只能是我!是我尧白祁!”
他怎么知道?跟踪我!我不否认韩科那样温柔又优秀,才华横溢的男人让我着迷,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而这个鬼呢,只是不请自来的陌生恶客,甚至是继母给我下的圈套陷阱。
我认识韩科多久,又认识这个鬼多久?心会偏向哪一边,那个时候不言而喻不是吗?
他的宣言在我听来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凭什么要我答应你?就因为你**一样强迫的“壮举”!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咬死他:“我就当被狗咬了!要是韩科介意我不是处女,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大不了一辈子的单身狗罢了。”
我的固执,我的自尊,如果真的到了退无可退,选无可选的地步,情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尧白祁忽而几不可闻地叹息:“我从不为谁摧眉折腰,却为你次次低头,罢了罢了,阿璇,你是我生生世世欠的债。逃不开,情债难偿。”
那叹息轻得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看他抬头气势更是咄咄逼人,一字一句不容置喙地强调:“如果你拒绝,过不了三天,你会死,你身边的人也会倒大霉。你可以不怕死,但你没有权利祸及无辜,你不答应,那在你身边的人就一日一死,直到你想清楚。”
我不信,不过是诓骗我答应嫁给他!那时候,我心里还在盘算着逃离他。
当他说完威胁我的话,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而那个鬼又变成黑雾,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和痕迹还在,我真的会认为一切都是做梦。
不过首先,我要离开这里,逃出村子,只有回C市才能保证绝了继母和那只鬼的念头吧?
那时候,我是这么猜测着。从父亲的话来看,鬼在村子里作怪,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像一些地缚灵一样不能离开特定范围,也许值得一试。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说干就干!在检查完自己一开始搁在房间里的行李,发现继母已经把能控制我的证件、手机、现金、银行卡都收走,连一毛钱都没给我留后,当即我硬撑着走到还在昏迷的后哥那里,有些不厚道地从他身上扒拉出手机证件和需要的车费,又把带过来的大包小包换洗衣服打包整理好。
这才蹑手蹑脚走出去,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确定所有人都出去寻我后,才急匆匆跑向村口,发现新车站那里还有人不死心地守着,我只好调转头朝着更早的八井旧车站跑。
那里可能是我唯一逃离村子的出路!可是一想到旧车站没人守的原因,我就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