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腾——
苏逸夏传来的信鸽又飞远,却只传来一个空白的消息。
叶轻衣抬眼望向窗外,木棱窗外是夜色昏瞑,大朵大朵的火烧云灼烧一方天际,像极了一副被燃卷的画卷。橙红色晕染的天空灼烈,似是不安分的未来,又挑拨着人心动荡。
远处树林拥簇入天,偶有飞鸟疾掠,一声嘶鸣之后再无痕迹。
老何和芳嫂仍然没有消息,叶轻衣轻皱着眉头,唇角微抿,黑曜石般的眼睛也不复往日光彩。
老何医术了得,虽然武功弱了些,但是自保还可以。令人担忧的是却是芳嫂和他一起,若是皇甫瑄对两人有所杀意,那,真的就麻烦了。
况且老何上次帮过苏逸夏一次,自己也算欠她一个人情。她叶轻衣绝对不是置恩人于危险之中的人。
这时,一直站着不言的洛奇开口,“小姐,他会不会把神农和芳嫂与奕王关在一起了?”
“他们会被关在一起么”叶轻衣苍白地扯了扯唇角,指尖轻轻点击桌面,“若是如此,我上次看望皇甫奕,他必定会告诉我。况且,皇甫瑄也不是无知之人,若是将他们放在一处,也未免太过危险。”
提到皇甫奕,叶轻衣的眸光微明,那个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啊,他现在是不是还好?
她很幸运,重活一世,再生为人。她原以为自己冷心冷清此生注定孤独到老,却偏偏遇到了那样一个对她好的人。
不知道从哪儿见到过这么一句矫情的话,遇见一个人是一生的劫。她想,皇甫奕大概就是她此生的劫吧,心上一块烙印,眉间一点朱砂痣。
皇甫奕,皇甫奕,我好想你。
而此时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一闪,可若是,就关在与皇甫奕附近的地方呢,毕竟皇甫瑄现在是代理太子,他所掌管的最有力最有把握的范围,不也是皇宫么?
叶轻衣转头看向洛奇,“万一,有一丝希望呢。不如,今晚我去一趟皇宫。”
洛奇向来不多话,可是今日却明显有些担心,“皇甫瑄对小姐是何居心,小姐应该知道,而且,万一他将怒气发到奕王身上呢?”
“洛奇,你不信我?”
叶轻衣终究是叶轻衣,那个亲自将他救回去,亲自教他武功的叶轻衣。是啊,他该相信她的。
洛奇低眼,轻轻摇了摇头。
叶轻衣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眨眨眼,轻轻一笑,拍了拍洛奇肩膀,“别忘了,你家小姐的医术和毒术可是很厉害的。而且,这次探牢若是得了什么消息,起码不用担忧芳嫂和何老了。”
洛奇握拳相抵,沉声道,“属下全凭小姐调遣。属下的命是小姐救的,如今小姐有险,我也不能任之不理。”
字字肺腑,句句真心。
叶轻衣笑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放心,若真是有险,那些人,还是伤不到我的。”
黄昏渐落,天色一点一点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星子起了一颗闪光的头,接着无数颗星子便亮了起来,璀璨了夜空。
东莱国皇宫。
清冷月光尽数披洒到宫宇殿墙,映照得皇宫更加威严肃杀。
新来的歌姬妖娆魅惑,偏偏水灵灵的眸光盈着一汪纯情天真。
她披着浅红色轻纱的白臂轻轻缠在那人腰际,声音软糯,“殿下近日代理监国,方才又看了半天书册,可是乏了些?”
皇甫瑄放下书册,斜入鬓的眉角锋利,灯影给高挺鼻梁落下一块儿小小的投影。
他看着身侧美人如玉,花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美人纤手轻贴,一点一点撩拨他的神经。朱红唇畔扬起的弧度让他有一刻恍惚。
是了,正因为她笑的时候让他想起一个人来,他才会格外允许她陪在身边。
可当那纤手接近,浓郁撩人气息紧靠时,他却突然推开了她!
不是她啊,终究不是叶轻衣啊,叶轻衣那么高傲,那么清冷如雪的性子,又怎么会有这种气味呢?
烛影摇晃,现实与记忆里的人相撞,还真是,有一丝惶恐。
“殿下,可是贱妾让您不开心了?”美人惶恐跌地。
“下去!”皇甫瑄突然气恼,朝她怒吼。
书房突然又空荡了,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和气喘声都清晰可闻。
他突然好想笑,明明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他却又要留着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替身做什么?
还是说,他的心底深处,仍然是惶恐的呢……他不愿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却任其深夜冷意侵入骨髓。
其实归根到底,不是自己先嫌弃她的么,是自己有眼无珠,最终错失了她这颗明珠。
不!皇甫瑄突然扬袖挥去书案上的册子,不!哪里错失了,她最终不还是回到自己身边了么!叶轻衣只能是自己的。皇甫奕么,也不是被自己关进牢里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来争抢轻衣?
这般想着,心里才好受一些。
而叶轻衣正在制定一个计划,夜探皇宫暗牢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那些来往巡查的守卫就是一个问题,其次是东莱国皇宫内的重重陷阱,她虽然现在是暂时潜伏在皇甫瑄身边,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俯身贴在殿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锐利的眼睛探查着黑暗中的一切。
夜晚大概过了**便是人最容易疲惫的时候了,而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两拨守卫交接一次,一拨从皇宫里面出来之时,得穿过东璇门,另一拨交换的守卫则从离东璇门稍远一处的石孔桥依次进入。那时中间的花园的石子路则成了空档。
依之前的经验来看,皇宫暗牢不大,却胜在设计精巧,机关重重。那么躲过一些暗箭冷枪也是肯定的,所以也要提前准备一些武器。
黑暗中的叶轻衣微微眯了眯眼眸,一身黑暗的她似乎也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有清冷夜风灌入袖中,远处房顶一道疾影掠过。而下面刚过来的守卫只是一阵恍惚,却以为只是幻觉而已。守卫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