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衣盘算着今日一早出门闲逛权当放松,整日攻于心计她总有种莫名的疲累。
她其实不是坐不住的人,可人终归一样,需要感情,不愿被世人孤立。哪怕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叶轻衣去了酒楼。若论热闹,酒楼当是这一带热闹榜榜眼。
她今日并未多作打扮。一是自身不爱那些庸俗的脂粉味儿,她亦不大爱众人瞩目地出风头,二则是她对自己的模样有信心。
她并不喜欢喧嚣,可比起只身一人的沉寂,她更热衷于数人聚在一起的繁华。尽管一人时思绪会更为清晰。
“南越和西池可算是沉不住气咯。”
模模糊糊一句话,使得叶轻衣脚步一滞,眸光不自觉转向声源处。
随即,她抬步走向那一桌人,坐进他们后桌。细心聆听。
酒楼本就喧闹,先前大门处她能听清声响本就是意外,一直站在那本就不切实际。并且,突兀了些。
桌上另一人遂出声附和,手上磕着瓜子儿,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是啊。这不都打进咱边疆来了么?诶你说,东莱不会撑不住吧?”
“扑哧。”先前言语那人“嗤”了声:“皇上当然不会允许他们攻入京都,动摇了他统治的地位。皇上定会求和。早晚的事儿。甭担心。咱安全得很。”
“呵,也是。你说……这南越和西池这一次,是想要什么呢?”
“上边的事,谁又拿的准呢……”
好似五雷轰顶夺去叶轻衣所有的理智。有那么一霎,她甚至失了思考的能力。
叶轻衣已不知心下究竟是何种情绪,那人口中的话语却一遍遍在耳边回响,骇得她不知该如何动作。
怎么会……
南越和西池为什么会联合攻打东莱……
或者说,慕冷秋和苏逸夏,究竟想做什么?
她起身,走出酒楼。
碧空浩渺,几缕薄云低覆,缱绻流连,不知归处,却,冷眼旁观人世情爱纠葛。不问缘由,不懂风月。
阳光肆意倾洒,叶轻衣抬头,视线落在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动作缓慢而僵硬。
稍显刺目的光华使得她不适地蹙眉,随即抬手遮掩。
那动作也是极缓慢的,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时未回神。
“喂!你哪儿来的?别杵在这儿妨碍我们做生意!”
酒楼里小二见她异样举动,眉心处微微一皱,开口唤她。
叶轻衣回神望他一眼,冷笑声,手心一动,便有抹寒光一闪,没入小二落脚处左侧的桌脚。
那寒光不过一点,没入桌脚也不过细微一声,桌子却猛地倒塌在地,引得抱怨声阵阵。
小二惊得跳起,望向叶轻衣的眸光掺了恐惧,语不成声。
“你、你……”
“你什么你。狗便该有个狗的模样,再有下次,我让你生意都做不得。”
叶轻衣望他的眼神冰冷,似夹杂着不屑。
随即她转身,没入人群。
………
东莱边境。
黄沙漫天,莽莽一片皆是枯木。京都苍穹碧蓝如洗,边境苍穹却好似蒙了层灰。望不真切云彩,只隐隐约约看出太阳的形态。
日光橘黄,无力地晕染。
那灰蒙了万物,竟也像蒙在了人心。
硝烟四起,兵戈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伤患被抬回各自的营帐,**声,呐喊声,求救声,交织错落。
这是国与国的争锋,却因情这一字而起,多少平民百姓,一夜间流连失所,家破人亡。
城内。
萧索一片。
一众百姓灰头土脸,叫苦连天,哭的哭,喊的喊。
“东莱向来注重外交,即便皇上有独霸天下的野心,也万不可能同时得罪了西池和南越两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南越和西池怎么会合谋攻打东莱?他们就不怕最终因分不平而内讧吗?!”
角落处,一老者泪流满面,望着远处尘烟四起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却未料一切皆被身边一伤兵听了去。
他低低叹了一声,垂眸看向自己尚在流血的伤口。
“哎……红颜祸水……祸水呀……”
乍听此语,老人一愣,并未回神。便有旁人先他一步提出疑问——
“红颜祸水?!难不成……这三国之战……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说这话的是个生的五大三粗的汉子,貌相一词也并非空穴来风,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传出老远都能听见。
此话一说,平地惊雷般,城内炸开了锅,似乎整个世界都正处于一片混乱。
妇人的啼哭,小孩的惊叫,虚弱的**……混成一副活生生的萧索景象。
“荒谬!数千人的命啊……竟被视为蝼蚁……”
“我家那口子死的不值……不值啊!”
“上天亡我东莱!竟降此妖女魅惑众生,引发战争!”
“妖女!”
“杀了妖女!”
“……”
随即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附和,声线竟整齐划一,气势震天。
片刻,吼声止了。终有人明智,拒绝盲目,选择了解事情始末。
“方才,是谁说的红颜祸水?”
一刹间,所有目光集齐在方才那伤兵身上。
伤兵也不矫情或者其他,微喘着气,开口。
“大家可知叶左侯之女,叶轻衣?前不久南越皇帝驾崩,太子慕冷秋继位。而西池当今的国主,则是苏逸夏。二者皆是最初叶轻衣的恋慕者。可偏偏叶轻衣与奕王殿下情投意合。二人没辙,便只能如此借着战争威胁皇上,进而逼迫奕王殿下放弃,以得到叶轻衣的人。”
问话之人垂首:“当真是红颜祸水……”
百姓又一次炸开了锅。
“叶左侯之女叶轻衣?传闻里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得到三个优秀至极的男子的青睐。”
“定是用了妖术!让三位都蒙蔽了双眼!”
“若放在平常,三位如何可能恋慕这种心狠手辣之辈……”
“杀了妖女!”
“杀了妖女!”
“……”
不知何时,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替万物披上一层血色的轻纱。
远处,喊杀声亦渐渐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