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彪讪然的向官籍司的道了谢,带着柳絮和身后的一众仆人往四海镖局方向走,一脸的愁容。
柳絮以为自己太高调了,吓到了孙金彪,不好意思道:“总镖头,你是不是担心我一举拍下康家庄,别人全认为四海镖局的财露白了,引起同行的眼热,或是屑小的窥探?”
孙金彪淡然一笑道:“柳姑娘,我一个开镖局的,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难道还怕同行和匪人的窥探不成?我是在想,这样一大笔钱财,全都放在孙某名下,着实有些不妥......”
原来孙金彪愁的是这个,怕这样一大笔家财,柳絮会不信任他。
柳絮嫣然一笑道:“总镖头不必担心,我柳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然买了,自然是完全信任总镖头的。不过,总镖头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该尽早离开黄家。”
孙金彪点了点头道:“成亲后三日,四海镖局就开始走镖了;我带一队,一路向北;银彪带一队,一路向南。这一走,最快也是一个月的功夫。我晚上请吴镖头几个衙门里的人吃酒,好好打点,我兄弟二人不在家期间,他们也好生帮照看着些,顺便托吴镖头打点一下,让你提前离开黄家。”
柳絮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如果提前三个月离开黄家,自己就会少了束缚,全家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因为找到了阿黄,柳絮恨不得肋生双翅膀,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刘氏、柳芽和柳毛。
孙金彪知道柳絮急迫的心情,让孙银彪亲自赶着马车,将二人送回柳河村,所买的下人,在过了官籍之后,又都遣回了康家庄。
回到自家院门前,打发走了孙银彪,柳絮迫不及待的扯着阿黄跑进屋里,高声喊道:“娘,娘,你们看谁回来了?!”
进得屋中,只见刘氏正偷偷抹着眼泪,柳芽一脸的不悦,柳毛亦是气鼓鼓的。
自己忙着店铺的生意,已经七八日未曾回家了,看这表情,就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柳絮将阿黄拉到刘氏面前,轻声道:“娘,我找到阿黄了!”
刘氏抬起眼眸,先是惊喜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陷入了一片浓云惨雾之中。
柳毛倒是很快忘了烦恼,直接扯过阿黄,与阿黄倾诉离别之苦了。
阿黄被柳毛直接拖着上了炕,从未坐过炕的阿黄,鼻子里冲斥着泥土被火烧过的土腥味儿,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炕沿挪了挪。
抬眼处,是堆落物件的窗台、挂满筐子的房梁、以及粗鄙不堪的箱子,燕北的眉毛拧在了一处,皱得不能再皱了。
柳毛有些不乐意了,气道:“刚几个月不见,你就这样生份了?咱俩可是睡一个被窝、打赌闻屁味儿的交情,这样你都忘了?”
“呃......”燕北不由得抚额,阿南,竟然和这个小不点儿的娃子,睡一个被窝?自己成了阿黄,不会以后也要睡一个被窝吧?
柳絮见刘氏一脸的难过,又不肯说出缘由,只好扯过柳芽问出了什么事情。
柳芽气得眼睛通红,怒道:“还不是大伯!!!去县里打了秋风,手里有二三十两的银子,不想着攒着将来给柳干说媳妇,反而自己先动了花花心思,要给自己续弦,大伯娘刚死了哪几天?!”
柳絮哭笑不得的用帕子抹了抹柳芽发红的眼睛,笑道:“咱都出了柳家了,柳长海是娶母夜叉还是娶天仙,与咱何干?你气来做甚?”
柳芽将帕子扔到一边,急色道:“大姐,咋没关系?他四处扬言,说与咱爹兄弟情深,不能让孤儿寡母生活艰辛,要将咱娘娶回柳家!!!”
柳絮的脸子登时就撂了下来,怒道:“他做梦!”
柳絮费了多少弯弯绕,才将刘氏从柳家给弄出来,刚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这柳家又扯幺蛾子了,怎不让人心里堵得慌?
柳絮摇了摇头道:“他找人传闲话,咱也能找人传闲话,只要咱不点头,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柳芽急得直摇头:“大姐,你有所不知,大伯手里有了银子,隔三差五的就往咱姥家送,舅母开始不让进屋,后来是逢礼就收。”
柳絮倒是忘了这个茬口,刘氏是被刘家接回去的。
再嫁的事情柳家不能再干涉,刘家却是可以说了算的。
柳絮以为刘家得了银子,刘家姥姥又在世,刘家暂时不会打刘氏的主意,哪知这柳长海好死不死的打起了刘氏的主意,看这积极的态度,只怕是周氏也是首肯了的。
柳絮想打听更多的内幕,便急匆匆的向门外走,阿黄也急着跳下炕来,扯着柳絮的衣襟不撒手。
柳絮孺慕的笑了笑道:“好,你即想跟着就跟着吧,也让大家都知道你回来了。”
赵氏在村中的人缘不错,柳絮直接去了赵家找赵氏。
赵家的大门紧闭,叩了半天门,赵二刚才一脸憔悴的开了门,见是柳絮,脸上喜色一现道:“絮儿,你回来了?”
见到旁边有些面生的阿黄,张嘴想要询问,又强忍着将好奇心给压制了下去。
柳絮点了点头道:“婶子在家吗?我向她打听点儿事儿。”
赵二刚叹了口气道:“自从大红回了家,我娘就足不出户,免得听那些个碎嘴的婆娘乱嚼舌根。”
“哦,”柳絮轻哦一声,农村地方小,赵红前脚刚回村,后脚怕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吧。
只是,凭赵氏的性子,即使身在家中,那些闲话也总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属于扬汤止沸,于事无补。
果然,最爱传闲话的婆子之一----陈婶从屋中走了出来,边走边回头对送出来的赵氏道:“有啥最新的消息我再来跟你说。”
抬眼见到柳絮和阿黄,陈婶子一脸惊讶道:“柳絮,你身边这俊俏的哥儿,是谁啊?”
柳絮嫣然一笑,将阿黄扯到陈氏跟前道:“婶子,你再仔细瞅瞅,这是阿黄啊,你连阿黄都不认得了?”
阿黄?原来是那个总灰头土脸的小傻子。
陈氏撇了撇嘴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阿黄变着变着,竟也从小家鸟儿变成了飞凤凰,比娘们看着还带劲......”
这陈氏说归说吧,伸出手就要掐下阿黄的脸蛋,被柳絮一闪身给挡住了。
陈氏讪讪的收回了手,走出了屋门,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低声骂道:“小娘皮,说的好听是好心养傻子,还不是借着养傻子来养汉子,跟当娘的一路货色,破鞋头子!”
声音很轻,赵氏母子与柳絮只听见陈婶子张嘴嘟囔着什么,谁也没听清说什么。
阿黄却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睛幽深幽深的看着陈氏的背影,手指一弹,一颗飞蝗石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陈婶子的膝盖上。
陈婶子膝盖一疼,“啊呀”一声栽倒,爬起来见脚下有个鸡食盆子,以为被鸡食盆子拌倒的,气得用脚踢了下鸡食盆子。
鸡食盆子下面有水,结实的冻在地上,鸡食盆子没踢动,反而踢得脚趾头险些断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赵氏一脸愁容的将柳絮让进了屋中。
本来脸朝着火墙躺着的赵红,忽的坐了起来,一脸委屈道:“絮儿,我不想在柳河村呆着了!这帮老娘们,没事成天嘚巴嘚嚼舌根。我和离回家,是吃她家面了,还是喝她家水了,碍着她们什么事儿,至于处处编排我的不是?”
三人成虎,众口烁金,传着传着,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柳絮心念一动道:“大红,不如你搬到县城去住吧,周围都是陌生人,就不会说你的闲话了!”
大红一脸难为情道:“絮儿,我也想搬到县城去,可是县城的吃喝住实在太贵了,那二百两的傍身钱,我娘说啥也不让动,非要等到为难倒短的时候再用......”
柳絮嫣然一笑道:“你就说你敢不敢抛头露面吧?若是敢,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每月按二掌柜的银钱给你开工钱,一年能剩下十几两银子。”
赵红立即来了精神头儿,听说不过是在一家布庄卖货,心中直接有十二分的乐意。
赵氏一脸担心道:“絮儿,大红性子直,脾气爆,连针线活都拿不成个儿,到了人家奇绣工坊,愿意用赵红这样的?去当门神吓唬人不成?!”
赵红一听娘亲如此的编排自己,嘟起嘴不吭气了,只是求救似的看向柳絮。
柳絮呵呵一笑,回复赵氏道:“婶子,你说得真相了!我还真就想让大红去给奇秀工坊当门神!只要她往那里那么一站,所有魑魅魍魉,一切牛鬼蛇神全都绕路而行!”
这样做,柳絮自然不全是为了照顾大红,而是因为陈怡的性子太软,让她带领绣女们做活完全不在话下,让她抛头露面去应对那些个上门买货的女人,妓子、村妇、小姐各式各样的人儿,她就显得绵软无力了。
大红这样泼辣的性子倒是可以应付一二,与陈怡的性子优劣互补,又有陈四在旁指点,这样就能顶起奇绣工坊这杆大旗了。
赵红被柳絮说得满面通红,上手就要掐柳絮,被柳絮躲闪开来,哈哈大笑,一家子的愁云惨雾终于消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