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身前。
所有的人都告诉她要忍耐,被欺辱时,被嘲讽时,被人白眼时。因为双亲去世,所以受到欺辱时没有人会来保护她;因为孤独无依,所以被嘲讽时没有人会来安慰她: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受到白眼时也要笑脸相迎。
很久很久。她从未奢望过有一个人会在灾难突然降临的时候会站在她的身前。
所谓家人,他们会把你养大可也意味着不一定会有心情时时刻刻保持对你的关心爱护;所谓朋友,他们可以陪伴你可也意味着如果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们或许就会离开。
说到底,人心凉薄。她也从未奢望过真的会有一个人温柔以待。
碎石崩裂,墓道欲坠,不明物常常袭击急速穿行的他们,她确定已经有很多碎石砸到他们很多次,可他不偏不倚地把她护在怀中。看似轻巧,可受伤的都是他一个人。
“丫头,别怕。”
这里的风似乎和相遇那天的风不一样,有了血的味道。
“花夜,没关系的,我很重的,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走。”
“我就稀罕这样抱着你。”他俯身似是要轻嗅她的发丝,可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又有一块碎石与他的头部撞击后改变轨迹。
“花夜……”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忍不住要哭了。
“不要怕,有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黑夜漫长得没有尽头。等黑夜几乎要把黑色的眼睛埋葬,他们又寻找到了光。
抱着她的双手早已僵硬,一出洞口,花夜就忍不住跌倒。
“花夜,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仍旧只是笑,脸色白得吓人。她扶他到开阔地,露出后背,却见上面布满了砸伤划痕,虽不严重,但数量着实惊人。
“这点小伤,就值得你如此担忧?怎么办,我一时半会走不动路了,要你背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揩油。
“你身上可带了创可贴酒精棉吗?”
“你说啥?”
“算了算了,有什么法子能处理你身上的伤吗?”
“没法子,除非你亲我。”
“看来我只有带你先烤烤火了。”
“别别别!我教你一个诀。”
“我不是法力全失了吗?”
“你可以调启身上锁魂铃中的法力,它会为你指定之人疗伤。”
“什么诀?”
“跟我念——我想和花夜灵修……”
“我还是先去生火罢。”
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花夜的伤治好,这锁魂铃使着没那么顺手,威力却当真不弱,试了几次,诀念对了,满身的伤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痕。
“结界已破,族长必定已经得知有人闯了禁地。”
“倘若我们回去认错,他会怎么对我们?”
“私闯禁地,少说也要剥了我们这一身狐狸皮。倘若他得知我们还拿走了神器,恐怕……”
“恐怕什么?”
“他会杀了我们。”
先前激荡的大脑霎时间变得冷静下来,她的眼珠一下子变得很沉:“世人若知,神器重出江湖,被你我所得,断然也不会放过我们。”
花夜绽出个春风也似的笑:“那就只有装死咯。”
“怎么装死?世人必定是要见了我们的尸首,才肯相信我们死透了呀?”
“这还不简单,我下山去,随便抓两个身形与我们差不多的凡人,弄死了再烧毁,披上我们的衣服,叫他们想不信都难。”
“这样做也太残忍了。”
“那有什么,两个俗人而已。”花夜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她一下觉得不寒而栗。
“万物有灵,生来皆是平等。虽然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乃是自然法则,可我们若是想进化——哦不——修行,就必须控制想要屠杀的天性。一草一木,都有在这世上存在的权利。任意剥夺其他生灵的生命,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我们之所以有能力剥夺,是因为我们强大,但我们的强大是为了让那些弱者更强,世界更好,而不是只为了自己能更好的生存。”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花夜嘟囔了几句,还是依她作罢了。
“不如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花夜两只狐狸眼又泛起亮来:“丫头,你这法子倒甚是巧妙,从哪里偷来的?”
“什么叫偷啊,人间的话本子里多的是这些奇技淫巧呢。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鼎立六界千把年来不灭?”
花夜一副“你说的话好有道理哦”的小表情,可惜阿青没带手机,如果带了一定要把他的表情拍下来做成表情包,让他那副美色“传颂千古”。
扒坟偷尸这种事还是让花夜去干,反正他也当惯了走兽,轻车熟路。阿青想的法子很简单,就是用现代人已经玩坏了的《占星术杀人魔法》里的“拼尸”手法,凑出一男一女两人来,再伪造个烧焦的假象,瞒天过海。虽然这么做对古人来说是大不敬,但好歹不用杀人放火。花夜一个狐妖,也没这许多忌讳。“作案”过程阿青全程回避,她还没有胆量接受那么恐怖的画面,花夜一个人搞定就行了。
“丫头,把衣服脱了啊。”
“衣服会被火烧光啊!”
“可现场也应该留下衣服烧完后的灰烬才对。”
阿青瞅着嬉皮笑脸的花夜,这家伙简直太聪明了,这么快就能举一反三,要是搁到现代,指不定能做个谁也抓不着的连环杀人魔。
“茫茫世间,我们能去哪?”同类尚且不能相容,还有哪里能是他们的栖身之地呢?
“不怕,我们找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