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而过,伤了他的眼。
冰冷的剑身轻轻摩擦着他领边的紫色刻丝卷草纹,她拔剑相对,何其嘲讽。
“国师以为,本宫当如何处置你啊?”
剑锋又近了一分,她毫不吝啬自己显露出的无情。
“究竟是国师你没听仔细,还是本宫的话过于隐晦?”单丝罗挂在肩头摇摇欲坠,别有一股肃杀的香艳,“往者不可谏,意思就是你我之间最好不要再有什么瓜葛。”
话出口还是让他不可避免地感到痛,他定定地看着她:“忘川河边,你救我一命,怎能就此了结?”
“不用你还了,就当报了你的教导之恩。自此两不相欠,各不相干便罢。”
他低低道:“不能罢。”
她感到好笑:“为何?国师不是也说过,与本宫之间,只是师徒?”
“亦是……道侣。”
剑重千钧,然而他的话却比这剑还重,以至于持剑之手快要支持不住了,不能指向开口之人。
“那、那又如何!”她强自镇定,“而今本宫已经是陛下的皇后,与你君臣之别。况人不能总守着回忆过日子,本宫向来也不会吃回头草。”
“好,那就不要看梵天镜?”
“这又是为何?”
“你现在法力尽失,不能自如操控梵天镜,反而会被它控制,看到过去。”
“你……不希望本宫想起么?”她好奇试探。
倘若真的有过一段情缘,他应该是希望自己记起才对,否则又何必连自己入了宫都要跑过来纠缠?可他偏偏又不希望自己记起,或许是向前这段感情太过坎坷?
他淡淡道:“你有你的心思,不应为我左右。”
如果仅仅是为了挽回她的心,便要她记起一切,这么做未免太自私。她现在不接受自己,说明还不打算接受过去。这样也好,不必那么沉重。忘掉花夜的愤恨和背叛,忘掉君无的冷血和残忍,忘掉本来可以给她哪怕是虚假的温暖的林家,忘掉他们惨死在那个修罗之夜。忘掉,曾经那么卑微,又飞蛾扑火般地恋慕过自己。忘掉,从来没有过回应。
命运对她从来都不公平。
“可是不看梵天镜,我怎么找到真凶?”她思索道。
他沉吟片刻:“我帮你。”
阿青想到君无曾叮嘱她不要将梵天镜给第三个人看,犹疑了一下,但随即就把顾虑抛到脑后去了。
江月从腰间解下一枚铜铃,颇为眼熟。
她大惊:“你怎么会有一只跟我一模一样的铜铃?”
“它们本就是一双,由道门圣物东皇钟所化。”
平地炸起一声惊雷,神马情况?自己现在竟然就有着这个世界的一个半神器?之前还同丝萝打趣说拥有神器的人下场都很惨,当时丝萝那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模样还令自己十分费解,现在看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几大神器还真是烫手山芋!
铜铃轻轻晃动,梵天镜有了反应,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随即成絮雾状化开,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个身着赤红色衣衫的男子出现于偏殿附近,神色轻佻,随手从袖间取出一个特制的方匣,打开后引了一只小小的虫子出来,看样子就是江月发现的那只蛊虫。男子邪魅一笑,姿容足以祸国,但那神色却过于玩弄,令人不寒而栗。见有人来,他使得一番好轻功翻身隐去,眼睁睁看着毫未发觉的宫女中蛊而死。
“这个人长得妖里妖气,容貌绝艳,为何本宫从来没有印象?此人若在宫中想必也是引人注目,无法埋没。难不成他是偷潜入宫的?”
“是花夜。”
“本宫认识?”
“是他推你入忘川。”
“原来是宿敌!”明白了,早就想整死她的主!
“他在宫中易了容。”
也难怪,以他的本来面目留在宫中,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怪不得自己没印象。
“你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嗯。”他简短回答,貌似知道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再问,他息了梵天镜,抽身道:“早些歇息。不必害怕。”
她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心被暖意包裹:“多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