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显得有些突兀却是十分救急。
“喂,你好。”
“嗯?”电话那头传来周琛的声音,声音比昨天走的时候好了很多,起码不再沙哑,听得唐筱耳朵泛起红意。
可是看着那一堆如狼似虎的小姑娘们,眨巴着眼睛盯着她,有一种她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既视感。唐筱暗戳戳的搓搓自己的手臂,打算做一件事:逃跑。
她对电话那头的周琛说:“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回过去,先挂了。”然后就脱下围裙,拿起外套和包,对着小姑娘们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店员,他们都可以做得来。”
唐筱无视了那帮小姑娘们不解和恋恋不舍的眼神,出门前还不忘从柜台下拿起那个萌狗娃娃,之后立马往家的方向走去,小区离家也不过是几十分钟的脚程,还没大学时候从南门到北门的距离远,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了辆车。谁知道就连车上的师傅都八卦的问了一句:“姑娘,你这个毛绒玩具我看着有点眼熟啊。”
“没,师傅,毛绒玩具长得都差不多,您看见的一定不是我这一个。”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但是师傅也就这么被她糊弄了过去。
毕竟上了年纪的男人和那帮痴狂的小姑娘不是一个档次的,心里松了口气。
唐筱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萌狗娃扔到房间的床上,并且是非常粗暴的。谁让它才是罪魁祸首呢?
现在好了,不止是周琛,连她在短时间都不能出门了。
想起刚刚挂断的电话,一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半多了,那就意味着周琛那边是深夜。暗自吞了吞口水,刚刚真的是不过脑子,鼓起勇气给他回拨过去,传来了周琛熟悉的声音,“喂。”
“嗯,是我。”唐筱有些紧张,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了一层薄汗。
“我知道。”周琛了然于胸,“有什么事吗?”
“呃,”唐筱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现在说会不会影响他谈生意的心情,真是的,哎。最后还是周琛催了一句,“说吧。”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就是你昨天走了以后,那个视频就被发出来了,你现在成了全国人民的通缉对象。”唐筱说完就差点咬了自己舌头,拍了拍自己脑门,心里直想:没出息、没脑子。随后赶紧补充道:“啊不对,不是通缉对象,是痴迷的对象。”
“我知道了。”
“嗯。”唐筱点了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哎不对,你在国外是怎么知道的?”
“陈铭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周琛如实说道,一想到陈铭昨晚打到林一帆手机上质问他的手,他就感到一阵心累。
“所以现在你都知道了?”
“嗯,大致把事情都了解了,等我回去再处理吧。”周琛说完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如果有人通过你的渠道来找我,你就一律推脱。”
“嗯,我知道了,最近我会很少出门的。”她隔着屏幕点了点头。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周琛深呼吸了一声,“还有其他事吗?”
其实周琛是想说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比如撒娇示弱,比如解释一下昨天的药,比如……总之就是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和我说的都可以。
但是伟大的唐姑娘并没有这个觉悟,就如同初见时一样的耿直,“没有了,晚安。”这个世界对善良且耿直的姑娘总是多一些宽容,所以就像唐筱这样的才活的没心没肺且听不懂那人的弦外之音。
“好,晚安。”周琛的声音像谜,带着一丝蛊惑,让远隔大洋的唐姑娘脸色绯红。
这样的变故是周琛万万没想到的,那样一个小视频就能在国内掀起千层海浪,那如果将他们平常真枪实弹的演练放在大众跟前呢?他不敢想像。
曾有句话让他记忆尤深: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于这个国家而言,他们就是负重前行的一类人,有的在枪林弹雨里奔波,有的在贫寒边疆驻扎,但是甘之如饴,这是这个国家赐予的无上荣光。
陈铭看到新闻打电话来的时候,周琛这边正是白天,只听见他用无比不确定的语气询问:“老大,你的手真的没问题了?”
“可以拿枪了。”他的回答一向淡漠,当初离开部队的时候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他的右手废了,再也无法拔枪。如果说那几个人是制造事故让他离开部队的主谋,那么,此生无法拿枪才是他决定离开部队的真正原因。
但是从他遇见唐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人生没有那么凄惨和绝对。上帝是公平的,失去的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得到。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这枪他怎么也没勇气开,不只是身体机能的影响,还有心理的恐惧。但是,幸好有她。
陈铭听到这话开心的不行,“老大,恭喜。”没有人知道他当初看着周琛从医院醒来时,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拿枪时的那种失落和无助,现在老大可以说是突破了医生对他的定位。“那你应该给郝军医打个电话,毕竟他一直很担心你的伤。”
“我知道了,等回国以后我会去A市复查的。”周琛在心里快速计算着日期,“鹏子那边任务结束了吗?”
军人嘛,基本是没有假期的,但是像林锦鹏这样的,只要一个任务结束后就可以申请延时接下一个任务,遇上过年的时候,只要自己愿意,休一个多星期也不是不可以,国家其实还是蛮人道的。可是心眼实在且一心为国的周琛先生在入伍十几年,几乎是很少休过假,撑死也就休息一两天,换身干净衣服睡个好觉,急忙的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堪称是现代加班典范。
“三哥那边任务只剩收尾了,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林锦鹏那边是去捉金三角的几个毒枭,谁不知道那地方的贩毒者可以用一首诗来形容了,那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他们每次去也只是意思意思,压制而已,真的想要连根拔起,那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压制,那也得做足了功夫,每年都得跑这么一趟,一去就是两三个月,还得是没有人牺牲的情况下。
“嗯,我会提前回去处理的,你让他把时间空出来,咱们聚一下。”周琛隔着屏幕吩咐道,对陈铭的办事能力毫不怀疑,虽然平常这个人是不正经还不靠谱,但遇到正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想起那通电话的内容,刚洗完澡的周琛开始思考起了人生,略带忧愁的抚了抚皱起的眉头,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随手拿起床头柜前的烟点燃,猛地吸入一口,灰白色的烟圈在眼前缠绕开来,就像他的心在面对唐筱时的不知所措。
他在上飞机前拉着唐筱问了一句:你会等我吗?
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问,你会等我回来吗?还是,你会等到我追求你的那一刻吗?
他如同在沙漠中背负了千斤重担孤独行走的旅客,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但是,什么样的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
唐筱说:“等你和一帆小哥哥凯旋而归。”他只能苦笑。
如果唐筱毫不犹豫的说:“会。”他在开心的同时会陷入深深的愧疚。
那个姑娘笑颜如花,明媚像寒冬里温暖的阳光,而他呢?现在还是背负着战略错误的罪名,像是不知名角落里的黑暗,只要阳光照射下来,他便无所遁形。
有什么理由去拖累一个那样好的姑娘呢?明明她该有更好的前程和良人才是,不知为何看到她和林一帆亲密的举动,他的心里就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三味真火在熊熊燃烧。
或许,他是该动手了。
等鹏子知道了这件事,他就该联合多方势力,去勘察事情真相,顺带向那几个混不吝的家中捅出去,那样的大族肯定容不下几个小辈抹黑,只是一切还不到时候。他还有的谋划,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五年,也或许一辈子他都无法沉冤得雪,但他始终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正义会打败邪恶。
毕竟,父母给他留了那么多人脉,他还从不曾用过。
真以为我周琛是个好欺负的?那只是我懒得去做罢了。
腹黑的周先生坐在大洋彼岸的酒店里,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直叫人心底发寒。
而远隔彼岸的唐姑娘也坐在卧室的床上发呆,只不过想的都是儿女情长的小事,比如过年回家要见几个相亲对象啊,比如周琛什么时候才会和佳人订婚啊,比如周琛是不是真的会去签约经纪公司啊,如果他签约了经纪公司,是会去演戏还是唱歌啊,好像他没有一个擅长的。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没有特长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的对不对?
不过,腿特长算优势吗?
唐姑娘觉得自己是在以一个朋友的视角出发为周琛做打算。
一定不是因为喜欢,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