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大门紧闭,傅璟城沉默地站在大门前,他抬手捂了捂额心,心里忽而有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里面在做手术的是他傅家的仇人。
而明明江颂刚才的情况那样危急,他更应该呆在急救室外等待江颂出来。
但是刚才,在他抱着昏迷过去的江颂时,他的脑子里却全都是刚在黎心悦在地面上艰难挣扎的痛苦模样。
他明明那样厌恶她,那样恨她。
他更加厌恶看见她那个狼狈模样时,心下那莫名的抽痛,还有无来由的焦急,那样难以控制,到让人感到害怕。
猛烈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滋滋地烤着透明的玻璃窗户,他烦躁地掏出了香烟,但是却又想起了这里是医院,只得又忍耐下来,将烟放回去。
黎心悦昏昏沉沉,一直陷在无边的梦魇里,仿佛没有尽头,梦里父亲浑身是血,面目全非,一边头都砸扁了,形容惨厉,他骂她简直不知廉耻,上赶着倒贴傅璟城,害了家里,又害了他。
突然,江颂又冒了出来,她拿着手术刀,尖锐的刀刃泛着寒光,笑盈盈地对她说,她的肝是她的。
在江颂举起刀子的瞬间,却猛然瞧见傅璟城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面若寒霜,跟她说,贱种是不能留在这个世界的。
她拼命地嘶叫哭喊,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回来救她,疼爱她的父亲已经被她害得跳楼,相依为命的弟弟被软禁在国外,再也没有人会来救她,她该死,这一切都是她活该的。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却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身上有她最熟悉的味道,一时间,所有的不安、恐惧与难过都因这个温暖的怀抱而瞬间得到了安抚。
她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能紧紧抓住来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昏睡的人终于变得安稳,傅璟城怕吵醒了她,醒了,她应该又会跟他大吵哭闹,他的动作很轻,将她从怀里小心放回病床上躺着。
静默地站在病床边,瞧着病床上的人,她一张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蜡黄,只是短短几天,从前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庞都瘦得微微凹陷,异常憔悴。
他伸出手想要抚上那憔悴到令人心疼怜惜的脸庞,只是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刚才医生对他说,孩子没有保住。
他很清楚,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也只能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他绝对不可能要一个流有他们黎家的血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空荡荡的,像似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他没再看病床上的人,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待傅璟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一直暗藏在拐角处的江颂才走了出来。
她死死咬着唇,直至满嘴都是鲜血的腥甜。
在她与黎心悦之间,当傅璟城抱起她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赢了。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她竟然是彻头彻尾地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
如果他喜欢的是其他的世家名媛,她或许还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