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黎心悦没再听下去,她扶着墙机械地一步步往回走。
其实江颂不说,她也早猜到傅璟城救她只是为了身体里的那块肝而已。
因为傅璟城不可能会为了救她而受伤。
她是他世上最恨的仇人。
只有为了江颂,他才会不顾一切,甚至要杀死他们的孩子,也在所不惜。
她扶着墙,浑浑噩噩,脚像似灌了铅,走的每一步都像有千斤重,几乎抬不起脚。
病房里,江颂半是天真半是娇嗔的一番话,终于将沈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
沈老爷子轻拍着江颂手,半是宽慰半是感叹,“颂颂你这样懂事又善解人意,外公有你这个孙女真是百年修来的福分。”
沈老爷子又叮嘱了几句让江颂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便携着傅璟城出了病房。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驶入一座古香古色的庄园。
车里面,沈老爷子脸色沉沉,傅璟城就坐在他身旁,车内的气氛十分沉肃。
庄园内,西园的一间碧瓦琉璃屋顶的八角楼内,红木调梁,屋内光线微暗,大堂的一张朱漆木桌上,供奉着两个牌位,与两张黑白的照片,给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悲伤。
沈老爷子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仿佛敲在人心上,他一声厉喝,“跪下!”
傅璟城咚地一声,重重跪在亡父亡母的灵位前,他腰背挺直,却让人感到沉重的哀伤与压抑。
“你自己跟你父亲与母亲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沈老爷子怒道。
傅璟城跪得笔直,他垂着眸,沉默不语。
沈老爷子一棍敲在他的背上,这一棍重重敲在傅璟城背上的伤口上,他感到伤口崩裂,背上一阵剧痛,他脸色发白,却咬牙闷不吭声地生生扛下。
沈老爷子厉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不敢跟你父母提你做下的混账事了吗?”
又一棍重重敲在他背上,伤口的血已经浸润包扎的纱布和他的衬衣,然而沈老爷子却依旧毫不手软,毫不留情,“不敢说,你倒是敢做的出!你竟敢做的出!”
“当初是谁骗取你父亲的信任,搬空傅氏集团?”沈老爷子一字一句地厉声问道。
傅璟城缄默不语,因为剧痛,而脸色惨白满头冷汗。
“说!”沈老爷子怒喝一声。
傅璟城不知道是因为肩胛上的痛,还是心头那种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的无望感,让他双唇哆嗦。
而他也不允许他自己跨越。
父母的死,和曾经种种的惨痛,时时刻刻鞭策着他不能跨越。
他跪在灵位前,头颅低垂,终于是咬牙道,“是黎伯言。”
“是谁搬空傅氏,还要对你父亲下毒手,让他车祸致死!”曾经的伤痛再次提起,沈老爷子沧老的脸上满是愤恨的悲痛。
“是黎伯言!”傅璟城睁着一双猩红的眼。
“又是谁在你父亲出车祸去世后,为了销毁所有证据,又设计陷害你来威胁你母亲,导致你母亲最后含恨自尽的又是哪个禽.兽?!”
说起这个他最心爱的女儿,想起她最后割脉自尽,满身是血的画面,沈老爷子终于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