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贴近和灵魂的逐渐远走形成了奇异的寒冷,秦暖垂下眸,身体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他的姑娘又开始多想了。
厉君逸偏头看她,他能感受到秦暖突然之间转变的情绪。
但厉家家主依然不清楚缘由。
他只能把把人怀里带了些,指腹在她略有些冰冷的指尖处打着旋,似是想要传过去几分温暖,却又好像连自身也变得冷了。
几分钟之前还略带旖旎的气氛沉寂了下去,一路无话,纯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厉家大门前。
听到了声音的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拥挤在厉宅侧面的窗子前,期待的看着车门的方向。
没有给秦暖拒绝的空间,厉君逸抱着她,在无数欣慰喜悦等目光的注视下,踏上了厉宅的第一道阶梯。
她还是回来了。
眼前的一草一木,门上简练的花纹,门厅后摆放的古董花瓶,以及那些无比熟悉的人。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对厉家造成任何的影响,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离开之时没有任何的区别。
秦暖被厉君逸抱着,穿过门厅踏上楼梯,最后回到了房间之中。
剔透的光闪到眼里,她仰起头,看到了放在床头柜处的玉镯和黑卡。
距离上一次进这间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秦暖恍惚之间感觉东西放置的位置似是有了变化,好像被人拿起端详一番后,又放下了模样。
可在记忆里找到能佐证推论的细枝末节实在是太耗脑力,她又不是记忆特别好的人,想破了脑袋最后也只能是得出了一个错觉的结论。
应该是记错了吧?
身体突然陷入到了柔软的床铺当中,秦暖一愣,下意识的抓紧了厉君逸胸前的衣襟。
厉君逸显然也没料到他的姑娘变的如此热情,一时不察之下,竟顺着她的力道倒了下来。
男人的重量袭来,秦暖猝不及防的仰面倒在了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她瞪圆了一双眼睛,脸颊慢慢的红了起来。
明明是半张脸上戴着如同地狱恶鬼般的面具,可怕到了半夜出门都会吓哭小朋友的程度,但未戴面具的脸,却俊美如同九天之上最为神圣的神坻。
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若是没有遭遇过曾经的危难,他现在一定会成为京城人人敬仰的对象。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坐在被恐惧的尊崇镀成的王座之上。
像是着了魔一般,秦暖伸出手,指尖触及到泛着凉意的面具,她只要轻轻的施力,就能看到厉家家主藏在面具下的脸。
厉君逸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眸中充满了翻涌的情绪。
像是默认,有像是无声的信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几年一样,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秦暖的手颓然的垂落,她松了力道让自己陷入床铺当中,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厉君逸支起身体,打开房门从不知何时归来的林管家手里接过纯白软管,又关上门回到了窗前。
秦暖像是睡着了,只有在药味蔓延在房间里时,微微的皱了下眉。
拧开软管的盖子,挤出一部分半透明的凝固体在指尖搓热,厉君逸坐在床边,把秦暖玉雕似精致的小脚放在了腿上。
红肿和青紫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狰狞,厉君逸心疼的皱起眉,将指尖贴在伤口处,想要涂开时,秦暖的身体一颤,她睁开因为疼痛泛起了丝丝的水雾的眼睛,曲起腿,可怜兮兮的向后缩了缩身体。
实在是太疼了,若是不碰还好,但只要是微微一动,潜藏的痛楚便瞬间流变整个神经。
“君逸,能不能不上药呀?”
在自家小妻子含了哭腔的泪音下,厉君逸耗费了全部的控制里才克制住了点头的冲动,他暗叹一声,无奈的对着秦暖摇了摇头。
“不行,这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秦暖的表情甚是委屈,脚踝处实在是太疼了,连试图去活动下都会反馈来让她理解不了的痛楚。
更不要说是去碰了。
为了秦暖好,厉君逸只能硬下心肠,他的大掌圈住秦暖的小腿,放柔了力道重新的放在了腿上。
指尖的药已经在方才化的差不多了,厉君逸又重新挤了一些,搓热之后,用最为小心翼翼的力道擦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尽管厉家家主已经用了比进行上亿投资洽谈更为认真的态度,可秦暖已然不免的感到了疼。
她的眼角抽了抽,痛呼声在脱口而出之前被强行的压在了喉咙里。
秦暖看着厉君逸专注的神情,竟是人生的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的薄唇紧抿着,眉宇之间皱出了清晰的痕迹,尽管如此,手上的动作却又是那般的温柔。
被他担心了?
秦暖的嘴唇动了动,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所有的思维和心脏全都被厉君逸占满。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唯有眼前的人带有了暖黄色的光。
不过是一次上药而已,可能只是同情或者...
秦暖咬紧了下唇,有个强大的念头在极短的时间里冲破了所有的猜想,甚至把怯懦和自卑也挤了下去。
她喜欢厉君逸,想要...追求他!
这个念头来的气势汹汹,以至于当想法充斥在大脑的时候,她一时之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追求厉君逸?
以...名义上厉家夫人的身份?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外面,厉君逸承认了她。
所有被刻意忽略的种种浪潮一般的回到了脑子里,秦暖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就算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当初是慕容静率先离开,放弃厉君逸的人是她。
所以...
心跳如同擂鼓,秦暖傻乎乎的盯着男人的侧脸,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她要追求厉君逸!
不是因为他的姓氏亦或者是身份。
只是因为秦暖喜欢这个人,想要永永远远的和他在一起。
所以,她决定顺从了脑子里最不合实际的想法,即使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也没关系,至少,她努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