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好受,所谓的过去不仅仅是对相暖,与他而言,也是不想要被提起的记忆。
可他别无办法。
即使是从结痂的伤口处剜下一块肉来,露出被藏起的腐烂至深的内里,也别无他法。
相暖深吸口气,她整理好在心里泛起的酸涩感,抬起头,看着顾斐的眼睛,慢慢的说:“你想说什么?把婚礼发生的事情在讲述一遍吗?顾斐,当初你说的话我可是每一个字都没忘记。”
哑着嗓子,相暖死死的盯着顾斐,缓慢的读出困扰着她多年的梦魇,“我,顾斐,愿意娶赵湉为妻,一生一世守护她、爱她,不离不弃。”
“这是你在婚礼上当着你所有亲人朋友,还有我的面说出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
相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字字打在顾斐的心上,他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抓住相暖手腕的手也不知觉的放松了几分。
秦暖捂住嘴,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因为惊讶发出声音来,她原本以为对于相暖和顾斐之间的事情知道的已经很清楚了,现在看来,对于相暖的痛苦,她还是理解的太片面了。
看向脸色愈发沉下去的相寒,秦暖低声问:“相寒,她为什么会去参加顾斐的婚礼?”
“谁知道了。”相寒冷哼一声,“可能亲眼见到,才会死心吧。”
秦暖眨了眨眼,她试着想了一下,去参加厉君逸的婚礼,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说出世界上最虔诚的词汇,光是想想,她就感觉心脏疼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更何况亲眼见证全程的相暖了。
当她站在台下,看着顾斐被众人簇拥,和另一个女人牵手拥吻接受祝福时,心里会有多难受?
秦暖忽然有点佩服她了,和看上去不同,相暖实在是太过坚强。
“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意识到说的太多了,相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原来的从容冷静,“总之,我们已经过去了,从你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她葱白的指尖覆上顾斐的手,微凉的触感让男人回过神来,他正想说话,相暖的手指施力,一根根的掰开了他的手。
“阿暖...”
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被喃喃念出,相暖的眼圈红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交融的温度被凉意取代,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也消散在了风中。
像是不敢相信般,顾斐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相暖后退一步,眼尾被夜风一吹越发的泛起了红,“顾先生,请您注意下,您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在这和我拉扯的不太合适。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不在张家的邀请名单上,既然没有收到邀请函吧,如果在这样越轨的话,我就叫保安了。”
“我没办法。”仿佛没有听到相暖的警告,顾斐露出个近乎狰狞的笑,“相暖,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是顾家的人,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只能娶她。”
相暖也笑了,她的笑容很美,眸光却近乎凝结成冰,“你的意思是...没有在您结婚之后,给顾先生当一名的称职的情妇,是我的不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斐你他吗还有脸说这种话?!”
“相寒!”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相寒在相暖的话音落下时,就已经克制不住脾气冲了出去,秦暖没拦住,只能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四目相对,秦暖有些尴尬,像是躲在背后偷听的人家的隐私般,她叹了口气,正想着跟相暖说上两句话,相寒一拳打在了顾斐的脸上。
他实在是气急了,这一拳打的是半点没留手,顾斐本来听见声音可以躲过去,却站着没动,硬生生的受下了。
剧烈的疼痛从侧边脸颊传来,腥甜气在口中弥漫,顾斐吐出血沫,抬起眼看向相寒。
扯了扯嘴角,想要露个笑容出来,却因为唇角的疼痛把本来表示表示友好的笑容咧的有点扭曲,仿佛刚才的一下从来没发生过般,他抬起手挥了挥,招呼道:
“好久不见啊,相寒,秦暖也在啊。”
相寒最看不惯他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本就升腾的怒火烧的更旺了,他还想动手,秦暖连忙走到相寒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劝说:“不要动手,有人过来了。”
相寒看向花园和宴会连接的方向,确实有人影闪动,许是听见了闹腾的声音过来瞧一眼。
但今天对相家来说是个太重要的场合,最好一点能被能被挑出不是的地方也没有,相寒强忍着火气,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路过相暖的身侧时,他冷冷的留下一句,“还当自己是相家人的话,就给我过来!”
相暖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从相寒出现后,她在没有看顾斐一眼。
顾斐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着他们,忽然把目光转向了秦暖,“秦暖,方便聊两句吗?”
“我...”秦暖本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她忽然改了主意,“可以,我也正巧有话要问你。”
笑了笑,顾斐像是知道她的问题般,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成交。”
为了避人耳目,秦暖和顾斐回到了她之前和相寒交谈时的摇椅处,这一次率先开口的人是秦暖,她没有犹豫,板着脸说:
“顾斐,在这次谈话之前,我要告诉你,在你解答我完的问题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相暖的事情。”
“可以。”顾斐耸耸肩,大咧咧的在摇椅坐下,“你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秦暖也不啰嗦,她盯着顾斐的眼睛,放缓了语速问:“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遵从家族的安排?相暖能为了你和相家脱离关系,你...”
“因为我爱她。”
不等秦暖把话说完,顾斐淡然的给出了答案,他抬起手抹掉唇角的血渍,扬眉对秦暖笑笑,强调似的重复,“因为我爱相暖,我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所以必须要娶赵湉。”
“三年为期,这是我唯一能还给顾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