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
略一犹豫，厉书海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推门进了房间，好在迎接他的不是厉君逸凌厉的视线，他偷偷松了口气，小步蹭到窗边，也不敢落坐，站在距离厉君逸一米左右的地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似的把双手背在身后。
“有事？”
厉君逸松开领口的一颗扣子，露出半小节锁骨，他靠在躺椅上，长腿舒展，深邃的双瞳望着他那垂头丧气的弟弟。
“嗯。”厉书海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头去，“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事吗？”
“你是指害她住院的始末？”
厉君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倒是厉书海，脸瞬间就白了，他嘴唇颤抖着，勉强从喉咙里发出了个模糊的音节。
少年不会隐藏情绪，憋的眼圈都红了，恶狠狠的抹了把脸，耿着脖子吼，“哥，这件事情全部都怪我，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听说，你在书房门口站了一天？”
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厉君逸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厉书海脸一红，他当时脑子一冲站的时候没想太多，一天的时间浑浑噩噩就过去了，现在被厉君逸一问，到开始感觉不好意思了。
像是在闹脾气一样。
但明明他才是最没资格生气的一个，就算是怨，也是在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啊..我...”厉书海苦着一张脸，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去解释。
不等他把话说完，厉君逸再次的转了话题，“和秦暖道歉了？”
“你怎么知道？！”
少年的脸这下真是红了个彻底，上午在餐厅时，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刚才是猜的。”厉君逸勾起唇角，“现在确定了。”
“你又诈我！”
厉书海哀嚎一声，从小就这样，不管他把事情藏的多深，厉君逸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的时候他都好奇，他的大哥是不是哪里来的神仙。
不然，怎么能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完美。
“您说怎么罚我吧，我肯定没有怨言。”厉书海已经到了自暴自弃的程度，心里做了最差的打算，他一屁股在厉君逸对面的椅子坐下，瓮声瓮气的说：“你要是让我滚回去，我现在就去买机票。”
“打我一顿也行，但是得下手轻点。”
他瞥了一眼厉君逸，见他脸色依旧不变，还以为是不满意这点小惩戒，于是咬着牙继续加码，“你不想打我，就让林管家告诉我爸和老爷子！等我爸来，他可不会留情。”
光是想象一下，厉君逸就能猜到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但和让厉君逸失望比起来，还是前者要舒服些。
况且...厉书海的脑中，有秦暖的脸一闪而过，那是他冲进废旧厂房中看到了第一幕，至今仍盘旋在脑海的深处。
一遍又一遍，诉说着罪孽。
少年一股脑的说出了连串的建议，怎奈厉君逸依旧是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看了眼时间，“苏老先生要到了，你去接一下。”
厉书海愣了愣，不懂他们在聊的话题里怎么蹦出一个苏老先生，“好，那我跟你说...”
“带苏老先生去秦暖的房间。”
“他是谁啊？”
“医生。”
“给秦暖看病的吗？姓苏的医生...”有模糊的记忆自脑中一闪而过，厉书海皱起了眉，“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小时候见过。”
“苏老先生，我小时候见过。”厉书海歪着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桌子，“厉家的家庭医生，当年给你调养身体的那个老头？我记得他还掐过我脸呢！”
“是他。”厉君逸颔首，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纯黑色的家居装。
“他怎么来了？秦暖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
厉书海此刻已经全然忘了最初的目的，他看着厉君逸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的后背，再次追问道：“哥，她哪里不舒服啊？”
“身体没问题，是脸上的伤。”
“脸上的伤...”厉书海喃喃的重复了句，刚好转的心情再次的低落下去。
饶是他没有多少和女性相处的经验，也知道容貌对于女孩子有多重要。
况且，秦暖还那么漂亮。
“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之前说过，要你到京都上学，秦暖也在那。”厉君逸系好上衣的最后一个扣子，转过身看着他失魂落魄的弟弟，“等她开学，你就和她转到一个班。”
“好。”
厉君逸一口答应下来，他尚且不懂厉君逸的用意，但只要可以想办法赎罪，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哪怕，是他最讨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