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大家对于这种婆媳大戏,总有些代入感。特别是看戏的妇女们,想到自己每日为这个家操劳,却换不回丈夫的半点怜惜,还要被婆婆打骂。心中的怒火不禁熊熊燃烧,她们已经把张绣看做了她们自己。
于是江母便看到桥上都是一群和张绣年龄相仿的妇女,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一个胖胖的妇女,已经撸起了袖子,要准备打人。
而村子里的男人们,认为江理丢他们的人,维持不好娘与媳妇的关系。虽然他们也做不好,但是在外面,他们愿意做个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厚着脸皮、昧着良心去指责江理。
而那些好事的婆婆们,整日也是吃着饭没事做,当然免不了被媳妇一阵指责,虽说张绣未婚先孕吧,但人家自从嫁入江家后,以夫为纲,细心伺候婆婆和丈夫。可这个江母竟然这样败坏她们做婆婆在媳妇中的形象,自然也是对她嗤之以鼻。
江母和江理感觉到了整个桥上的人对他们的恶意,江理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他憋了憋气,不禁说道:“张绣,这三年,我可是没碰你一下,你要是有点尊严,就不要挡在这里不走,妨碍我娶亲!”
江母不敢相信地望着她的儿子,她知道儿子清高,不料竟到这种地步。
可是桥上的人却因为这句话笑起来了。他们可不会认为江理清高什么的,不愿意碰张绣。他们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江理不行。
这连张绣都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个草包!
奶娃娃不知所以地问道:“娘亲,大家都在笑什么啊?”
张绣捂住嘴说道:“没什么宝贝,咱们待会中午吃好吃的。”
奶娃娃开心地拍拍手。
江理也是一副不明所以地样子,但是等到反应过来,却来不及收回这个话。江母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她的儿子怎读书读傻了呢?
突然,那个胖胖的妇女,站了出来,“江母,你要是不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那么你今日便不要娶亲,我们大家都不答应。”
胖胖的妇女,叫赵莲花,正是刚刚撸起袖子要打人的那位,她异常同情张绣,便忍不住出来为她伸张正义。
这时候,大家也是一呼百应,纷纷嚷道。仿佛自己就是青天大老爷在世,一定要为这个弱女子主持公道。
江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娘,要不就把那五十两给拿出来,我们不要她的银子!”江理倒是一副洒脱地模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贵。
江母自然不会听他这个傻儿子的话。
江理又偷偷地凑过来,张绣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还要做甚?”
江理的眼神动了动,便说道:“张绣,你先离开,等我娶完亲,我就纳你为妾,你在家好好等着我接你回家。我一定娶你!”
张绣哼了一声,把头撇过去了,“这种话,大家相信吗?”
桥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江母百般无奈,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受辱,不禁说道:“张绣,你不是要那五十两吗?”
张绣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那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我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桥上的乡民们都点点头,指着江家娘俩的脊梁骂。
江母原先就非常地蛮横,但今日是她儿子的大喜之日。眼瞧着就要到晌午了,算命先生说过,若是过了晌午还没拜堂,那就是错过良辰吉日了。
她心里非常地盘算着,若是她今日把这五十两给她其实也没亏,罗家的随礼特别丰盛,一车一车的。罗家看中女儿,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不,还给她家儿子买了一个小官当当吗?
况且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新娘等急了,不嫁给她家江理,那她可不就亏了。
想着这也是五十两银子!要她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确实是心在滴血。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一定得顾全大局。
于是,江母搜罗全身,把身上的一张银票,认同放进了张绣的手里。“银票给你,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们的良辰吉日。”
张绣手握银票,倒是没有表现地异常兴奋。
就是为了这点钱,这个妇人残忍得将原主给掐死了,让圆圆从此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若是她没有及时穿越过来,那么这个奶娃娃可能就被那个狠心的舅妈给卖到青楼去了。
这些,并不是这五十两能够弥补的。张绣看向江母的眼神中带着杀气,让江母一阵哆嗦。
江理此刻眼神里都是神气,依旧看不起她的模样,“张绣,你钱也拿了,气也撒了。还能不能让开?”
张绣把这张银票小心地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的口袋里。确保它安全之后,说道:“这五十两银子本来就是我们张家的,何况这座桥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到哪就到哪。”
江母第一次感觉她为何这么无赖,就跟她一样。这以前她柔柔弱弱的性子,任劳任怨的,这下为何变成这样了?
“张绣,你这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能不能别这么晦气?”江母说道。
“娘,您当年也是未婚先孕生的江理啊!”张绣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这可是江母多年的疼痛啊!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当年江母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在原先的那个地方待不下去,便到这里来定居。她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就谎称先夫已故,也总比未婚先孕的要好。
如今张绣如此不给情面地把这件事抖出来,倒是杀得张母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也是原主无意中在江母上坟的时候,听到她喃喃自语。
当然江理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他对张绣的污蔑嗤之以鼻,“张绣,你嘴巴放干净点,这可是你婆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守妇道,未婚先孕,都不知道是哪家的狗杂种?”
“狗杂种,骂得好!”张绣拍拍手,“江理,像你这样子的‘妈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像个男子汉一样?噢,我忘了,‘妈宝’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巨婴。”
“妈宝”?“巨婴”?是一种怪物吗?
大家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大体知道这是骂人的意思。
江理被怼得无处自容,毕竟他自己标榜是一个读书人,不能和这样的泼妇在街上骂街。
这时,罗敷让丫鬟去问问什么时候走?
丫鬟的话音刚落,
江理就说道:“娘,我们走!”
江母愤愤不平地向张绣吐了一口痰,随即就扭头走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江母穿了一件碎花式的夹袄,走起来一扭一扭的,活脱脱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奶娃娃拉着张绣说道:“娘亲,他们走了!”
张绣摸摸她的头,“那我们也走。”
在众人的眼光中,张绣开心地拉着一蹦一跳的孩子,走下了桥。但是她的方向却是轿子的方向。
微风浮躁,轿子旁的帘子被风扬起,她看到了里面盖着红盖头的罗敷,突然心里一阵怜悯。
嫁到这样的家庭,不知道她要如何忍受?只不过她瞧了一眼就走了。毕竟这是人家的选择,与她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