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怎么了?”叶图南看着孙文俊欲言又止地一张脸,一边缓声道,“这样不正好吗?我本来就不想结成这门亲事,更不欲与那原族公主白头到老,这时候自然要借着这桩丧事,大做文章了。”
孙文俊心头蓦地一惊,再联想刚才叶图南说的那一句“倒也不是没有完全的法子”……
这时候,再看着叶图南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孙文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图南口中的法子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不过就是想方设法把定安王府的喜宴,变成丧礼罢了!
只不过,还没等叶图南动手,定安王夫妇便就自己撑不住,先一步赴上了黄泉道儿。
此时此刻,看着叶图南淡漠的一双眼,孙文俊只觉得从头毛到了脚后跟儿,他怎么会一直以为这足不出户的小世子是个纯良无害、需要他处处呵护照顾的呢?
这位小世子,瞧着是弱不禁风一身病,可实则却是个心有七窍的,更兼能下得了狠心决断的,幸亏这位小世子最看重和殿下的兄弟情,若非如此,这小世子倒是和定安王夫妇是一路心思的话,怕是十个殿下也算计不过他……
“还愣着做什么?”叶图南退下了外头罩着的一身火红的新郎官的长袍,递到了孙文俊手里,一边沉声道,“该怎么做,就不用我一一吩咐你了吧?”
“是,属下明白,”孙文俊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面无表情披上白狐大氅的叶图南,再远远看着一片火红的后院儿,心里很是复杂,当下有些踟蹰地道,“殿下,那……康乐公主那边……”
“公主既嫁入定安王府,便就是我叶氏一门的人,”叶图南也朝后院瞥了一眼,一边淡淡道,“通知公主即刻换上丧服,为公婆守丧。”
孙文俊一脸为难:“可是公主身份不同寻常,乃是当今万岁的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按理说是不必为公婆守孝的,且又是今儿这样的日子,怕是公主要动怒……”
“公主若是不愿为公婆守丧,我们定安王府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即刻安排软轿,送公主回宫就是,”叶图南道,瞧着孙文俊眉头紧皱,他又道,“赶明儿天一亮,我会亲自入宫当面向万岁爷和公主请罪,公主这样的贵重的身份,自然不好在我这样的久病、又得守孝多年的人身上耽搁时间。”
这下子,孙文俊和唐砚总算是明白,叶图南是个什么意思。
康乐公主身份何其尊贵,想来这一次下嫁给叶图南,这么一个汉人、而且还是个病秧子的世子,康乐公主,必然是满腔委屈的,却又身不由己,所以这才带着一腔怨气嫁入了定安王府,哪知道这大婚当日竟然又碰到了这样倒霉的事儿,听着叶图南的意思,是必然要为定安王夫妇守丧的,而且少说是三年,康乐公主这样的气性和身份,又怎么可能忍受?
而叶图南要的就是她的不能忍受,只要是康乐公主主动提出解决婚约的话,那就不干他什么事儿了,穆景元和穆宗保便就再生气,那也断断怨不到他的头上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康乐公主忍了,愿意以儿媳妇儿的身份为定安王夫妇守丧的话,那未来几年,叶图南便就可毫无顾忌地不进公主的院儿,各过各的,而穆景元和穆宗保就算是再生气再愤怒,那也得忍着。
毕竟穆景元给叶图南指婚,打得就是为了给定安王夫妇冲喜的名号,如今喜非但没有冲成,反倒大喜之日当天,定安王夫妇却双双身亡,就算是康乐公主身份再怎么尊贵,一个克公婆的恶名是坐实了,若是公主竟然还在孝期怀上身孕,那名声便就更会难听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