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朝廷对定安王府没有动作,而是万岁爷对定安王府没有动作,”程无量放下茶杯,然后一脸严肃道,“主公,据属下得到的消息,这些年来,太子和右相对定安王府,简直是视作眼中钉,若不是万岁爷一直明里暗里的护着定安王府,太子和右相怕早就对定安王府下手了,这一次固原起义军的事儿传到京师,太子和右相只道是终于得到了铲除定安王府的良机,哪知道万岁爷到底还是给摁着了,太子因此还和万岁爷闹了好一阵儿呢!”
说到这里,程无量又是一脸的不解:“主公,恕属下愚钝,万岁爷为何要一直护着定安王府?定安王身上可留着前朝皇室的血,于情于理,万岁爷都视定安王如眼中钉才对,又怎么会一次一次地护着定安王呢?”
“这就是万岁爷的胸襟,也是万岁爷的格局,”黑袍男子缓声道,“他留着定安王府,自是会落一个大度容人的贤名,若是对定安王府下手,岂不落一个心毒手辣的暴君恶名?尤其这大原境内,汉人百姓占了十中之七,在处理定安王的问题上,万岁爷就更加得谨慎了。”
“可是如今固原之事儿一出,万岁爷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了定安王的吗?”程无量兀自不解,继续刨根问底,“只要万岁爷愿意,大可以将叛军和定安王府连在一起,只要是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定安王那边就是死有余辜了,可万岁爷为何却并没有采纳太子和右相的建议呢?”
“这个时候对定安王下手?”黑袍男子瞥着程无量,冷笑着道,“然后直接逼得大原境内的叛军都红了眼、全部拼了命地给定安王报仇?漫说固原之事和定安王府没有牵连,便就是真有牵连,万岁爷也得给压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时机,的确不是铲除定安王的良机,”程无量点点头,顿了顿,又有些踟蹰地问,“既如此,那主公您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地将固原之事和定安王联系在一起呢?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黑袍男子缓声道,低着头又给自己续上了茶,然后慢条斯理地道,“万岁爷天纵英明,这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得不失时机地在太子面前拱拱火,一旦太子再也忍受不了万岁爷的管教了,咱们的机会岂不就到了?”
程无量一怔,随即忙得起身,对着黑袍男子深深一揖:“主公妙思,无量佩服得五体投地!”
黑袍男子对程无量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话锋一转,问道:“降书可准备好了吗?”
“是,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就会送到恰克图将军的大帐,”程无量点头,含笑道,“既是已经快把杂碎清理干净了,那再打下去可就咱们的损失了,所以投降是必行之策。”
“不错,只要这降书一交出,这泱泱几万的叛军,可就摇身一变成了恰克图大军了,那可是大原的正规军啊,”黑袍男子含笑道,一边一下下轻轻拢着茶盖,“平时走后门才能进的正规军,咱们就这么堂堂正正地变成了,这样的好事儿,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主公所言极是,”程无量也是一脸得意之色,一边却又忽然蹙眉发问道,“只是主公,往后太子那边,咱们是否还需继续时不时地拱拱火呢?”
“太子向来眼高于顶,难得咱们能进太子的法眼,既是得太子垂青,咱们自然不能舍不得出力,”黑袍男子讥诮地勾了勾唇,一边将茶杯放了下来,一边看向程无量,“定安王府的小世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