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可不会给相思怀疑的机会呢。殷不破脑子转得飞快,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温柔来,真真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小青梅,一副激动又紧张的模样。
激动是因为真的把人给找到了。紧张是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是做梦似的。而且,两人就这般猝不及防地见面了,时隔五年,他“怕”对方不认他了……
这种复杂又微妙的感情很难把控,稍不留神,就显得演技浮夸。可若是发力不够,那就情绪不到位,显得两人仿佛没那么情深义重。
可殷不破常年万花丛里过,那哄姑娘的手段一套一套的,演技也是一天比一天精进,到如今,真真是炉火纯青,什么样儿的款,顺手拈来。
如今,他拿捏好情绪,扶着相思坐到长条凳上,又拉个根长条凳坐到人家姑娘对面,开心地道:“你喜欢吃京味斋的糖耳朵,先前我还每天揣着一包。但我体温高,每次那糖耳朵都煨化了,只好作罢。”这话是假的。但关键是说得太清新自然,叫人难辨真假。
殷不破说完这句话,突然离开长条凳,蹲在了相思面前。
相思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殷不破仰头看着她,痴痴地道:“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你方才低着头,我瞧不见……”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饶是相思满心疑虑,也不禁为之动容,不由得劝道:“你快起来吧,蹲着多难受……”
“不难受。”殷不破轻轻牵起她的手,轻轻道,“我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你就让我多看看你吧……”
这话说得太卑微,相思动容,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还是保存着清醒。到目前为止,这殷美人除了表达一腔爱意,几乎没有给出任何能让她信服的证据,谁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呢?
须知道,先前淮戎对她的好,那也是一五一十的。那厮温柔起来,也是一等一的深情,不会比眼前这位殷美人表现的少半分呢。
可到头来,淮戎除了那一腔情谊,说的话几乎全是假的,根本靠不住。谁知道这殷美人会不会也是一丘之貉呢?
可问题是,相思如今面对的不是那个整日处理朝政的淮戎,而是女人从不离手的殷不破。她只是细细推算对方的话,却没想过,合理的话未必合情,她会吃大亏的。
殷不破很会算人心,尤其是很会琢磨女人的心思。在温柔乡里厮混了那么多年,对姑娘们的心思几乎是一猜一个准。管对方是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还是风韵不减的徐娘,环肥燕瘦,各种滋味他都算是尝个遍。
如今知道相思疑心她,他表现得克制又深情,絮絮叨叨地讲相思喜好。
所谓打蛇打七寸,这一招实在是太致命了。
因为,殷不破现下说的都是真话。五年前,他在相府待了那么,每日与相思勉强算得上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他又是心思深的人,后来察觉到自己动了情,对相思越发上心。这人的喜好他清清楚楚,作息规律更是了如指掌。
如今一一道来,如数家珍。亲切感铺面而来。
于是,相思信了,不得不信。她甚至深深动容。时隔五年,对方竟然还能记得她的这些喜好,而且这般熟悉,娓娓道来,仿佛每日都细细回味过一遍。这份深情,饶是她觉得陌生,但也的确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