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朝言恶瞟了一眼,此时,这个丫头正被几个护院反剪着手压着地上,整个人还处于癫狂状态,似乎恨不得再拿起金簪在郭纯身上扎无数个窟窿。
“先疗伤。”相思收回视线看向郭纯,悲悯地道,“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
郭纯是常年舔刀口过日子的人,自己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他最清楚不过,吃力地道:“求……您……”言恶是个可怜的姑娘,并不坏的……
但后面的话,他根本无力说出来了,只能睁眼看着陈国公,一脸企求。
相思却是没有答话。
有人拼死都想护住的人,并不一定都值得相护。
这时,林兰进来了。
她瞄了眼郭纯心脏处的伤口,便摇了摇头,但还是试着把了下脉,终是低低叹息道:“无力回天。”
郭纯早料到这结果,倒也没什么遗憾,只是看向相思,嘴里说不出话来,眼里却是企求她对言恶网开一面。
相思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站在床边,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哈……”
屋里突然爆发出惊天的笑声,不觉欢喜,只觉得凄厉。
人常说,笑得太过,就显得可怜了。
言恶放声大笑,似乎根本不想停下来。
林兰瞪着她,气愤道:“你笑什么?”
“郭纯他该死!”
言恶狞笑着重复道:“郭纯该死!该死!他们凭什么想送我进大牢?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郭纯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他躺在床边,悲悯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言恶,眼神中都是深深的自责与怜惜。
这姑娘过得太苦了,他想救她出苦海,可却无能为力。
他从没想过,事情竟会越来越糟,以至于今日……
“伪君子?”
林兰刚知晓了事情始末,不由得怒火中烧,责备道:“你自己杀父杀母,又和韩王勾结,如今还杀害了把你养大的郭纯!养恩、生恩你都不报答!你还有脸骂别人是伪君子!”
言恶双眼赤红,嘶吼道:“你一个娇养大的小姐又懂什么?!你有一个嗜赌嗜酒的爹吗?你有一个水性杨花的娘吗?!
“一个喝醉了酒、输了钱便要打我出气,一个把野男人领到家里胡天黑地!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凭什么要爱他们、敬他们?!
“呵,说什么父母为重,都是骗人的!我能活到十岁,靠的是挨家挨户地讨饭吃,不是他们!可即便是这样,周围还是一群人高高在上地给我说——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要爱他们,要原谅他们……
“哈哈……
“我就想问了——要是这些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能原谅自己的父母吗?!
“我十岁那年,我爹欠了赌债被人连剁了五根手指!他为了还债,最后竟想杀死我!好把我卖给隔壁村做冥妻!这样才能换了钱去还债!
“哈哈哈……你知道吗,这种丑事传出去了,有人来劝,可是劝不住我爹。结果,这个时候,有人开始改口了。他们说,反正都是个丫头,死了也无所谓,又不指望她来延续香火。还有人来安慰我说,丫头,那是你爹,你不能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