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深诧异地挑眉，疑惑地看着如意。
为什么她会如此笃定？
无论是认定幼儿版的他是妖，还是误会成人版的他是神君，亦或是此刻所说的仙妖的誓言受天地规则约束，她都那么笃定。
就好像，她见过不知多少神仙妖魔，所以才能认定似的。
可是，这世间，哪来的妖魔鬼怪啊！
难道是他假装自己就是小妖的时候，胡说八道过？
洛云深微蹙了眉，回思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只能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神仙发誓不能反悔，也是后山的那些小妖告诉你的？”
如意对上洛云深疑惑惊诧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得意。
总觉得自己搬回了一城一般。
她勾唇，傲娇地扬着小下巴：“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是我认识的一个老妖跟我说过的。”
洛云深的眉毛扬得更高：“老妖？你还真是……交游广阔啊！”
不仅认识后山的那些“妖”，还认识别的妖。
难不成，她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专门吸引这些顶着妖魔鬼怪之名的骗子，胡说八道的东西，偏偏还能骗得她深信不疑？
如意丝毫没有察觉到洛云深扬高的语调里蕴藏的危险。
她颇有些小得意地点点头：“是啊，我的朋友确实很多，三教九流妖魔鬼怪都有。刚刚说的那些是火璃告诉我的，他是只狐妖。”
“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话痨的妖，就连那么话痨的人见的都少。”
“每次遇到他，我的耳朵都会起几层茧子。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话说，简直可以三天三夜都不停。”
说着，如意有些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火璃。
这个名字她都好久没想起了……
“狐妖？你还见过狐妖哪？”洛云深淡淡地问道，语气莫名。
他听到狐妖这两个字，下意识地便想起了那日她醉酒时，曾经说过的话。
那夜他趁人之危，趁着如意酒醉问了很多事，知道了她的来历，也对窥到了她的曾经。
可是他这个“妖”实际上是人，所以对于如意所说的妖啊鬼啊的，因为先入为主，始终持怀疑的态度。
可是想想她执著的认定，还有今夜在苏锦升门口看到的那神奇的一幕……
洛云深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笃定认知了。
或许，如意所说的那一切，并不是他们认为的话本子看太多，神话传说听太多所以生出的臆想，有可能她是真的见过呢？
会是这样么？
如意横了洛云深一眼，轻哼了一声。
还真当她是个小村姑，压根儿没见过世面么？
“狐妖而已，我当然见过了。火璃是公狐，幻化出的形态是男妖，他长得也很漂亮，比起你这尊大神也是丝毫不差的。”
如意说着，话语微顿，目光自洛云深身上扫过，轻咳了一声：“不过呢，狐妖天生就会魅惑之术，所以火璃幻化出来的人形，比起你更多了一份魅态，配上他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我跟你说哦，他一笑，真能勾死个人的。”
如意说着，眼中浮上些许思念。
目光却悄然地扫了一眼洛云深，想看他有没有被她打击到。
说火璃不比洛云深差，其实是有些夸张了。
即便火璃容貌绝美，兼具魅惑之姿，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确实倾国倾城，可是比起面前的神君，还是差了一成的。
可谁让面前这个混蛋神君骗她呢？
哼，她就要说他比不上火璃！
只可惜，她和火璃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月余，在那之后她和师父离开，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原本她还想把火璃拐回去的。
可是师父不允许，他说人是群居动物，排外性很强，说狐妖到了人类世界肯定无法适应，或者被污染不复初心。
师父不让她因为一时喜好，耽误了火璃的修炼。
还直接拿“玄门中人不能扰了天地秩序”这顶大帽子狠狠地压制她。
啊呸，糟老头子就是骗她的！
她怎么就扰乱天地秩序了，火璃呆在她身边不是一样可以修炼么？看看阿深，跟她呆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丝毫没有耽误修炼。
人多才热闹啊，火璃一个人呆在深山老林多孤单？
洛云深将如意的表情尽收眼底，眸光微暗，声音微沉，藏着几分酸意：“你在何处见过狐妖的？你们好像相处的……还算愉快？”
他话语中的酸味已然很明显了，可惜某个说得正起劲的人，此时根本没有察觉。
就算真的察觉到……
怕是正打算找回面子的她，也不会在意。
她看了一眼洛云深，虽然他说不抓妖，可是他们又不熟，她可不敢相信他的保证，还是苟着吧！
如意轻咳了一声，果断摇头：“火璃居无定所，我跟他已经是多年前见过的，现在早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哼哼，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洛云深眯眸凝着如意，声音更沉几分：“怎么，怕我收了他，所以不敢告诉我？还是说，这些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
语调很轻，却透着危险的味道。
如意突然觉得有些冷，抬头就对上那双暗沉到极致的眼，到嘴的话不知不觉便咽了回去。
她讪讪地干笑了几声：“呵，呵呵，你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我当然是骗你的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妖给我碰到啊？还个个都是好妖？我这么说，就是想在你面前吹吹牛，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要是真有那么多妖的话，这世界还不早就全乱套了？”
“呵，你不会信了吧？”
“天哪，你是神君哎，不是应该俯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么？你不会真的信了我的鬼话吧？”
“咳咳，你要真的信了我的话，那可就……太蠢了。”
最后几个字，如意压低了声音。
不过，却又没有压低到别人听不清。至少，洛云深清清楚楚地听到“太蠢了”三个字。
“是么？”洛云深凝着如意良久，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
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上一次如意说起时，他并未当真，可是这一次，他倒觉得如意说的是真的。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他的。
就像她对阿深的喜爱和信任，没由来得有些无厘头，让他始终找不到原因，却又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感受到了……
并且，被温暖。
而刚刚，他也感受到如意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眼中的思念骗不了人，她回忆时的专注骗不了人，她本能的维护更骗不了人。
不知为何，洛云深心里有些闷闷的，还有些酸酸的。
原本是想逗她，可谁曾想……
却逗出这样的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