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声音清脆悦耳,极是好听。
她的音量并不大,可却仿如旱雷炸地,轰隆隆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饶是苏锦升也微微蹙了蹙眉,眼底滑过一丝厉芒,却在转瞬消失,威严地凝着她半晌,叹道:“如意,爹知道七年未回,你和你妹妹对爹心中有怨,可是爹也并非故意,爹有难言之隐。”
“爹如今回来,就是来接你娘亲,和你们姐妹的,可是你娘亲她……”
“事实如何你都亲眼看到了,爹也无可奈何。你们且和爹回去,爹以后会好好待你们,不管你们想要什么,爹都买给你们。”
男人一副隐忍又疼爱的表情。
换来的却是……
“得了吧,真当我还是那个几岁的小丫头来哄骗呢?小时候你们哄着我骗着我还行,如今我都长这么大了,你不会以为还能骗得了我吧?”
如意撇了撇嘴,嘲弄地看着苏锦升:“你们打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带我们回去好好的折磨我们,这样才能报了我娘给你戴绿帽子的仇么?”
“我说你们老苏家的人可真行啊,自己的儿子不能人道怕人笑话,所以就逼着我娘做出那种事,这会儿又把责任全都推给我娘?”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做人还是摸摸自己的良心,厚道些的好,免得将来真的遭报应!”
哗!
如意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响。
“如意……”李凤霞颤巍巍地叫她的名字,也被她的话吓到了。
她伸手拽着如意的袖子,流着泪不停地摇头。
如意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们三个都是苏家的孩子,若是被人视为私通生下的孩子,他们三个以后要怎么做人?
表哥和她清清白白的,对她们母子四人向来都是极好的,她怎么能把表哥牵扯进苏家这一堆的污糟事情里?
如意转身看着李凤霞,语气坚决地说道:“娘,你不用再瞒了,女儿早就知道了!女儿一直不说,是不想娘难堪,不想娘和弟妹伤心。”
“可这些人是没有心的,你就算再为他们好,再替他们隐瞒,他们也是感受不到的。”
“凭什么他们做下这样的丑事,却要娘来承担后果?娘也是被逼的,当初是他们算计娘亲,给娘亲和表舅舅下了药,这些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他们真的是好狠好狠,好狠啊!”
最后一句话,如意说得咬牙切齿,和着眼里凄绝的泪光,让所有的村民全都在刹那之间如烧开的水沸腾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如意说的真的假的?不会是真的吧!苏锦升看着长得也挺高大的,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怎么会中看不中用?”
“这种事谁会乱说?谁又会那么蠢承认自己是野种?不怕被唾沫淹死,不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看如意说得肯定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我滴个娘啊,三个都不是苏家的种啊!难怪老苏家的人这么对她们,真是太可恨了!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到他们家,遇上这种事儿已经很可怜了,还被他们逼着和别的男人那个啥,来保全他们儿子的颜面?”
“良心真是被狗给吃了呀,这种缺德事儿他们也做得出来?自己那么漂亮的婆娘也能让给别人睡?这苏锦升,看他以前文质彬彬的样子,还是个读书人,咋能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这么说来,当初有可能是老苏家的人骗了李家的婚了?凤霞可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遇上老苏家这些豺狼虎豹。”
“他们这会儿还反咬一口,说是人家凤霞不知廉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真是枉读了圣贤书了,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苏锦升竟不是男人,还好当初我没嫁给他,不然肯定后悔死了!”
“……”
村民们议论纷纷。
那一句句不堪的话落在耳中,苏锦升脸上的平静威严再也绷不住,终于出现开始出现丝丝裂痕,眸光更是冷戾地射向如意。
若是寻常人早被吓得腿软。
可如意是谁?
前世战过猫妖,收过恶鬼,今生骑过猛虎,御过狼蛇,后山的妖精全都是她家的亲戚。
如意自问:她何曾怕过谁呀?
如意的含水的眸光与苏锦升直视,分毫不退缩。
不就是玩儿陷害么?
谁不会!
他不想认石头就诬蔑她娘偷人,偷的还是她娘亲的娘家表哥?
正好啊,她还不想认他呢!
他想给自己戴顶绿帽子,那她就帮把手,把这绿帽子给他扣严实吧。
看看到最后,到底谁最丢人!
他想把自己塑造成失意苦情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那也要看看她肯不肯答应!
当了女表子,他还想立牌坊?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想跟她面前欺负她的家人?
她送他一堆呵呵哒砸死他!
周围的议论纷纷终于扎进了苏陈氏的耳朵里,让她从做梦一般的喜悦中钻出来。
她火冒三丈地瞪着周遭的人,恼火地怒骂:“你们这些刁民别胡说,我儿子身强力壮,怎么会不能人道?苏如意你这个不孝女,哪你有这样诬蔑自己亲爹的?”
“你爹他对你这么好,才刚回来就想着过来看你,说要带你们回京城去享福,当千金大小姐,你却张口嘴就说瞎话,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刁民?
啧,她还真会抬自己的身价,这会儿就把自己抬成官太太了?
说到底,不过是个老眼昏花自私自利的农村老太婆,坏事都做尽做绝了。
死老虔婆!
如意心里骂着,反驳的声音却带着些哽咽颤抖:“凭空捏造事实栽脏别人那才叫诬蔑,我说事实怎么成了诬蔑你们?”
“只许你们欺负我娘,为什么我不能替我娘说实话,给我娘申冤诉苦?我只是想把实话说出来,怎么就成刁民了?”
她眼帘轻眨了几下,眸中也浮上了几许晶莹:“各位叔伯婶子,我娘命苦啊,就因为遇人不淑,就被人毁了一辈子。”
“你们好好想想,我娘为什么嫁进苏家三年才生下我?为什么苏锦升刚走我奶就把我们赶出了苏家?为什么他整整七年不敢回家?”
“若不是因为不能人道,对我娘做了那种过份的事,他何须躲我娘躲了整整七年呢?”
“我娘为何要给他立空坟?为何要请人来演那样的戏?不过就是为了逼他出来而已。”
“可是我的好爷奶啊,他们明明早就去过京城,明明早就知道他在哪,却是咬死了不肯说,还对我娘非打即骂,说我娘是克星克死他们的儿子。”
“他们不就是怕我娘会找上京城,把他的丑事说出去,影响了他的官途么?”
“我和我娘亲就只是弱女子罢了,身无分文哪能去得了京城?”
“我早知自己和弟妹皆不是苏家的人,我们只不过是想讨要一个说法,你们不能对我娘做了那种事,还想把我们磋磨死了来灭口啊!”
“你们的心,也太狠了!”
“当初我外公就是知道这些事被活活的气死了,我娘的命苦啊!”
“各位叔伯婶子,村长族长,你们可要为我娘主持公道啊!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们老苏家的人也能做得出来,要不是被逼狠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