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温暖一直延续到她心底,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男孩,悄然走进她的世界。
尽管多年后,花才知道,他在她的回忆里占据了多少份量。
花仍然能够想起那道声音,就如同梦里那句“你还好吗”一样,在黑夜里带给她一缕光亮。
那是如同阳光一般温暖耀眼的存在。
时至今日,花想起那段时光,已经不知是幸福还是遗憾,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记性不好的她,无法忘却那属于他们彼此的青春印记。
花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圣雅中学念的。
高一入学的时候,花因为两分之差与学校重点班失之交臂,来到了普通班。
那天,是高一第一次月考,花其实考完就觉得自己发挥的不是很好。
她是班级第二名的成绩进来的,上面有个离重点班差一分的,一个男生,叫江励。
成绩下来以后,江励毫无疑问是第一。
其实入学以来他的成绩一直也都很出色,并且很稳定。
但是花……不仅失去了第二的名次,并且离得挺远,这次她落到了二十四名。
班级一共59人。
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各科的试卷都已经发下来到每个人手中。
随着最后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班级里的同学们纷纷起身迅速“逃离”教室。
因为晚上回宿舍的时间是有限的,回去以后半个小时就会熄灯,然后就要上床就寝,不能再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很迅速,除了还有一类人,就是要把手头解了一半的题解完的。
但几分钟之后,教室里的人也已经寥寥无几了。
江励坐在花的右前方。
临走前,他站在教室门口灯的开关处,修长干净的手指搭在开关上,“你走吗?我把灯关了。”
花苦着一张脸,闻声看向门口的方向,江励笔直的站在那里,透露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
花想,他大概只是顺口问一下。
“嗯,你关了吧,我马上也走了,省的我再去关了。”花觉得,这不算撒谎,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空间。
此刻,她需要的是独处,在黑夜里无人看见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然后恢复元气。
“嗯。”
然后“啪”地一声,教室陷入黑暗,尽管还有外面的灯光投进来,这样的黑暗也已经足够花肆意地难过。
她就是这样一个要强的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脆弱。
江励的宿舍从楼道东边走近一点,但今天鬼使神差地走了西边,从教室的前门经过窗户到后门,不经意地瞥向仍旧坐在教室里的花。
再晚几分钟,整个楼层都脱离了刚放晚自习时的喧闹,开始变得寂静了起来。
楼道的声控灯也因为安静灭了下去。
花并没有像刚才对江励说的那样‘马上就走了’,她还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在没有灯光的空间里,黑暗吞噬了她眼眶中的晶莹。
泪,是无声的;难过,是哽咽的,是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感觉快要不能呼吸。
脸颊上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坐滑滑梯般一冲到底。
花总是这样,难过的时候无声的落几滴泪,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再去笑。
可是今天好像不行呢,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她安慰不了自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有那么多的人超过了自己。
她也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是学习方法吗?她一直其实都没什么学习方法,就是学习上比较认真,但其实也比较死板。
可她以为,认真是不会出错的。
但高中的课程似乎和初中不太一样了。
花止住了泪,脸上渐渐变成干涸的泪痕,可她皱着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将脸凑近表盘,借着一丝微光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五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宿舍关门了又麻烦了。
其实花虽然没犯过什么错,但她是真心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的,打从心底里反感,只是她不愿意惹麻烦。
如果不遵守这些条条框框的,最麻烦的人还是她自己。
她拿起书包,将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往书包里一塞就拉上拉链往教室外走。
高一教学楼一班到三十班,从五楼开始,一个楼层六个班,东边是一班,花在六班,五楼最西边的班级。
高一高二高三按顺序从前往后,三栋教学楼西边有一条连通的走道。
女生宿舍区在教学楼北边,隔了一条马路中间还有小花园之类的绿化,其实也不近。
花走出教室,打算先从五楼的走廊到高三那边的楼梯再下楼。
她刚从班级后门口出来拐了个弯到那条连通的走道上,身侧突然有人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你还好吗?”
花惊愕地侧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一刻她觉得真的像是电影里的画面。
月光下,男孩子穿着一件灰色衬衫,一条牛仔裤洗的有些发旧的感觉,一双简单的帆布鞋,身上散发着一种文艺小清新的感觉。
那一刻,花觉得,他是阳光,是在黑夜里升起的太阳。
花怔愣着迟迟没有接过他的餐巾纸。
男孩似要收回,下一秒却拿起花的手把纸塞进她的手心。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趴在那儿哭。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过希望你能开心。”男孩认真的看着花。
花收回了手,攥紧了手中的纸,抬脚继续往前走。
男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在她身侧。
“你是哪个班的?”花想知道。
“哦,我不是高一的,我是高三的,准备来这边给我堂弟送个衣服。”男孩晃了晃一只手拎着的纸袋。
“哦。”
走道走完,下楼梯时,为了让楼道的声控灯亮起,花重重地跺了一脚。
“嗤!”
花扭头。
“你这一脚是在泄愤吗?”男孩明明就笑得很欢快,偏偏还一副憋着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