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风雪来得很急，一连下了好几晚，比往年更大更冷，入眼能看见的便只有雪，慢慢地让人迷失了方向。
玄鹰每天分批次地派出去，但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回来，雪下得太大，这片草原也难得的恢复了平静。
白尘青抱着个简易的小火炉出门，结果雪一下子陷下去，直接埋到了胸，秦风和侯三好几个人才把他从雪里拔出来，还被好一顿笑话。
河一晚上就冻上了，每天都得提前凿回来放着，不然就喝雪水，时间久一些，连马儿都觉得舌头冻木了。
雪一直下，也没见着太阳，倒是风一直在吹，很快脸上都起了壳子，这也明白蛮族为什么那么拼了命地想跨过草海，草海过去更冷，人脸上的壳子起的更厚也更容易裂开。
商队聪明地带了油膏，专门用来抹脸抹手，效果还不错，赵晨便大笔一挥，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一笔，补给队很快送来了一大批，还赚了一笔。
冷是真的冷，饼子什么的很快就会冻硬，跟石头似的，白尘青犯了次胃病后就只能窝在帐篷里喝粥了，最头疼的还是老堂主，冻伤的人太多，医帐的药味也更加刺鼻。
“小白哥，你手不疼吗？”黄连看了眼自己冻成猪蹄的手，再看看和自己差不多的白尘青的手，他是拿不起蒲扇了，白尘青却能守着炉子一直熬着药。
“不想就不疼了。”人在大自然的面前还是有些渺小，说来还是他们太弱了，看秦风他们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白尘青是南方人，十年也不见得会见到一次雪，执行任务时东奔西走，见着雪也不会停留，在这边的雪更是没给他留下一次好印象。
这一次的雪的确有些太大了，据说过去五十年也没有这么大的雪，算得上雪灾了，若是平时原来的牧民们多半选择赶了牛羊便走，但现在守在这片草海上的是军队，他们一步也不能退。
随着时间过去得越久冻伤的人也越来越多，大自然展现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力量，渐渐地玄鹰也没法出去了，只能靠影子和斥候一处一处地去探，进度很慢，还有好几次撞上了蛮族斥候。
两边都被这难得一见的风雨堵住了，可不能被蒙住眼睛，于是斥候的交手越来越频繁，仿佛斥候才是这片草海上的主力。
商队已经停止运行了，补给只能靠后勤支撑，赵晨愁的掉了好几把头发，没事儿大家就窝在帐篷里，减少活动也能少些消耗。
一觉醒来风雪又掩埋了整个帐篷，还好早已将帐篷加固了，不至于出现倒塌的现象。
“可真冷啊！”韩熙载搓着手走进白尘青的帐篷，带来一阵雪花和寒风，连忙关紧了帐篷。
太冷了重甲营只能卸了重甲，全员改成了步兵，他虽然八境已不惧严寒还是觉得有些冷得离谱了，进去一看没想到阿飏赵晨几人都在。
火盆半熄不熄地，但还算提供了一丝温暖，几人挤在一起能省些木炭，白尘青冻得脸都白了，只能裹着被子坐在案几前，还在看着消息。
“烧着木炭就不能一直关着帐篷，得按时换气。”阿飏拿着跟木棍刨着火盆，京城的冬天就算下雪也不会这么冷，虽然她不怎么怕冷，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旁边还有个根本抵抗不了严寒的小白子，看着都头疼，害怕他怕冷忘了换气，提醒道。
“木炭供应快不足了，昨天传来消息大雪封路了，马过不了，补给队可能得晚半天才能到。”赵晨扒拉着自己的账本，上面有各营领取木炭的情况。
“蛮族的那边的情况更差，斥候来报，雪差不多埋到脖子了。”秦风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张纸条，昨晚到的消息差不多要埋到最底下了。
“这是秦老将军传来的。”白尘青把手里的信条递给韩熙载:“对面小动作没停过，最怕狗急跳墙。”
“这样子打起来最多是两败俱伤，拿雪砸？”韩熙载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两遍都没了重甲，骑兵营也别想上了，马根本走不动，弓箭由于太冷射到半空就断了也没啥用，完全就靠人来拼，再出去一部分冻伤的，谁也别笑话谁，真打起来就是玄甲军来到草海以后最艰难的一仗，半路来场风雪能直接活埋喽！
“还是得防着，蛮族比咱们更懂怎么御寒，他们是冻习惯了，咱们可是一大部分人家里连雪都没见过的。”赵晨看了眼白尘青，确认自己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谁也没想到，白尘青被冻得直接门都出不了了，倒也安分了，不会到处乱跑了。
事情在两日后发酵到了极点，一名冻伤的士卒小腿冻死，只能选择截肢，也是玄甲军第一例非战斗致残的。
“老堂主，真保不住了？”白尘青的脸越来越白了，看得人都害怕，他见过不少残疾的战友，伤在沙场心里还好过些，这算是在病床上躺着躺着就没了腿，算什么？
“截都截了你来问我？”老堂主也不客气，条件太过恶劣，他也没办法，医帐领了最多的木炭，可还是没办法，也是那个士卒实力还不够不足以抵抗，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雪还这么下下去，他们的冻伤可能都会恶化。”老堂主看着医帐里冻伤的人，这个天气条件根本不可能把人送回后方，因为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死在路上，最近也有斥候受伤后在回营路上晕倒便再也没有醒来的情况，蛮族的尸体也在路上有发现。
“倒是你小子还能撑住吗？”
“药还有。”
老堂主最近太忙，只能制些药丸分下去，白尘青手里拿的更是加大了药量，可慢慢地也不怎么管用了。
这场大雪可真让人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