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新泉招待所房间内。
关镇站在窗口,凝望着外边的皑皑白雪,再一次叹了口气。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却一事无成。
都说落叶归根,何时才能带着阿策归根呢?
“老关,别唉声叹气了,”元润笑呵呵的开口,“儿孙自有儿孙福,由着他们去吧。”
倒是想得开......
关镇疲惫的揉搓着眉心,毕竟是上了年纪,一晚上没怎么睡,他有些扛不住了。
“老元,你说阿策说的话......有多少水份?”
元润摊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又问关镇,“你是怎么想的?”
屋里没有外人,关镇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水份不小,蒋钗的表现明显要成熟老练得多,比起阿策来,她就像个大人,我猜她梦到的更多一些。”
确实如此。
元润点点头,“可我觉得这事儿不重要,阿策那孩子向来主意正,他要护着蒋钗,那就是认可了蒋钗。”
“我是怕——”
“我知道你怕什么,可你拦得住吗?”
元润伸手,拿过一旁的零食带子,翻腾起来。
边翻边说:“我原先就不同意你那想法,太势利眼了,都是小孩子家家,治一个也是治,治两个也是治,你管她将来会不会给阿策当媳妇儿呢?都啥年代了?还整童养媳那套呢?”
饶是心情沉重,关镇依旧被逗乐了,“你可别吃阿策的糖了,那孩子小气得很,再说你都胖成这样了,也该克制下了。”
怎么没克制?
元润不客气的吃了一把棉花糖,囫囵道:“他不在我才吃的,平时哪敢吃?太小气,和你一样小气!一点都不像你阿姐!”
阿姐......
想到阿姐,关镇忍不住从兜里摸出根烟,摆弄着道:“我阿姐要是小气一些,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独子早夭,儿媳改嫁,孙儿有家归不得......
元润吃完了棉花糖,又翻出快巧克力,说想抽烟就抽,“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没必要委屈自己,阿策跟你又不亲近,熏不到他。”
说到这,元润笑嘻嘻的抬眼,八卦道:“阿策跟小姑娘很亲近哦,我刚看见了,坐小姑娘旁边呢。”
何止啊?
关镇继续摆弄着香烟,说这未必是好事,“他现在还小,梦到了蒋钗两年就对人家这样好了,要是再梦上几年,等他们大了——”
“你又来了。”元润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烟,塞进关镇嘴里,又拿过一旁的火柴帮他点燃,说你赶紧给我抽,“才当了几年假医生,真觉得自己华佗再世了?”
关镇许多年未曾抽烟,冷不丁一抽被呛住了,顿时咳了起来。
元润鄙视的撇了撇嘴,又道:“就你那两下子,也就忽悠忽悠外行,你要是不乐意治,我给小姑娘治,我挺稀罕她。”
“......你稀罕她?为什么?”
听了这问题,元润突然笑了,说你当时睡着了没看到,“小姑娘扎人眼珠子那架势,太招人稀罕了,难怪阿策对她好,我都想对她好了,臭味相投啊。”
你还知道臭味相投?!
关镇哭笑不得,随手摁灭了香烟,“你啊,越老越没样儿,怪不得阿策愿意跟你亲近,都是小孩儿。”
“你嫉妒啊?”元润得意洋洋。
这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关镇再次叹了口气,说不嫉妒,你这样很好,比我强多了,我该向你看齐。
元润手指一蜷,默默的放下了巧克力,这老伙计向来刚强,今天不对劲啊。
“老哥儿,你跟我说实话,小美捅的窟窿是不是比预想的麻烦?”
关镇沉默片刻,才说是,“我刚给我阿姐打电话了,我怕是得回去一趟了。”
回去?!
元润脸色难看起来,“回......老家?”
“嗯,我阿姐这次来帝都,身边不止有上官家的人,还有姜家二房的人,小美不知道这事儿,查完了没收尾,传到人家耳朵里了。”
元润眉头紧锁,“所以你之前说要去帝都,是为了瞒住阿策和小美?”
“是。”关镇坦言道:“阿策年纪太小,不能跟我回去,他还想让我给蒋钗治病,所以我骗他说要去帝都办事,走前会把蒋钗身体稳住,我走了之后你接着治疗俩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让阿策出事,至于蒋钗......按照你的意思来吧,总不能不管她。”
顿了下,他又说:“还有小美,他这些年太累了,我想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回学校读书也好,去外头做买卖也好,甚至是混日子都行,总之......崩得太紧容易出问题。”
元润的眉头越拧越紧,“所以,你是想把人都带走,唱空城计?”
“差不多。”
“可你想没想过,万一姜家人不放心,阿策和小美太危险了。”
关镇说不危险,“我阿姐已经跟姜家二房谈妥了条件,上官家人全部回老家,同时......”
他说不下去了,元润却呼的一下站起,“哈!你阿姐终于要遗弃阿策了?”
“什么叫遗弃?”关镇反驳道:“我阿姐也是权宜之计,她——”
“行了!”元润怒了,胖手一挥,说随便你们,“反正我说的话也没用,你们将来别后悔就行!”
姜家大房唯一的孙子,竟要被遗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关镇与元润认识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老友发这么大火,他也有些难堪,“老元,这事儿太突然,我也没想到——”
“你是没想到,这点我信!”元润冷嘲热讽道:“我不信的是你阿姐!好端端的带那么多人来帝都干什么?她是怕你走了这么多年,你们上官家要站不住脚了吧?”
“老元,你听我说——”
“听你说个屁!”元润一口打断:“你少跟我自欺欺人,小美就是个借口,没这档子事儿你也得回老家!她早就想要遗弃阿策了!”
“这是什么话?”关镇也恼火了,“阿策是我阿姐的孙子,唯一的孙子——”
“那又怎样?”元润再次打断,冷笑道:“我只问你一点,如果阿策的胎记是完整的,你那位‘贤良大方’的阿姐还会让你回去吗?”
关镇:......
这老伙计,又开始胡搅蛮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