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音见粒筠愤恨不已,只缓缓拉过她“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临近用晚膳时分,爹爹虽然让她静思己过,不过是推脱的说辞,是想让挽心音回去好好休息罢了!
粒筠听她如此说只好依言跟在她回到醉阳阁!
刚入夏,天气便已有几分燥热了,特别是到晚间,不时吹过阵阵闷热的风。
挽心音凝眸对身旁的粒筠道:“回去吩咐下人让李厨子在晚膳后做些热腾腾的绿豆粥和桂花糕给爹爹送去。
给我也送两份来,犒劳你今天辛辛苦苦找我回家,我们一人一份!”
本来面露不开心的粒筠听到挽心音的这番话,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欣喜道:“太好了!谢谢小姐!”
挽心音只是笑笑:“傻丫头!叫姐姐!”
话音刚落,挽心音便轻快地奔往醉阳阁,粒筠傻笑着快步跟上。
微风吹来女子欢快的声音。“姐姐!姐姐!等等我!”
途经莲花池时,一股莲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挽心音的心情顿时舒畅,不久笑意便覆满脸夹,明眸灿烂。
挽心音缓缓踏入予莲亭,唤粒筠把鱼食拿来。
看着粒筠欢快奔走的身影,挽心音便靠坐在木栅栏旁,鱼儿似是感受到她的到来,纷纷欢快的在水面上跳跃。
待粒筠拿着鱼食过来,挽心音接过鱼食,慢慢投入莲池,鱼儿便埋头欢快的吃了起来。
粒筠站在挽心音身旁,看着挽心音逗弄鱼儿。
挽心音看着那几条忽而跃起忽而踪迹全无的白莲玉鱼,渐渐恍惚起来。
这几条鱼是南疆使者不远千里从南疆带来进贡给凌云国的,皇帝最后本打算孝敬给太后。
曲江珩看出她对皇宫里南疆进贡的白莲玉鱼爱不释手,为讨女儿欢喜,厚着脸皮向皇上讨要得来的。
其实挽心音只是想念远嫁南疆的姑姑,白莲玉鱼寄托着挽心音对姑姑那一份独特恒久的思念,看到那些欢快的白莲玉鱼跳跃的身影,她就想起姑姑温柔如水的微笑。
此刻美人闲伏栅栏,容色灵动倾城,眸中思念连连,莲池里微波柔柔,鱼儿欢快跳跃,交织成一幅惊艳岁月的泼墨画。
风似被惊艳般停滞,随后轻抚美人柔亮的青丝。
而美人似乎突被惊扰般抬起头看向亭外的荔筠轻轻唤道“小筠,你站着看那么久累不累啊?”
粒筠如是说“姐姐美如天仙,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会看累呢!”
粒筠暗想要是自己是男子只怕早爱上姐姐了。私下里,她都是喊挽心音姐姐的。
挽心音嘴角一抽:“我不是问你看我累不累,我是问你站着累不累……”
粒筠笑着说:“陪着姐姐一点都不累!”粒筠的笑一还未爬满脸庞便被挽心音接下来的话给噎住了!
“你这么蠢,我当时怎么就把你给捡了呢?!我说最近怎么脑子没有以前好使了,原来是跟你待久了!
唉~造孽啊……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罢!”挽心音老神在在地道。
相比于曲府的宁静安逸,定国侯府里一处简陋的小屋里却传出一男子刻薄的声音“你这个煞星,你怎么不去死呢!大哥,我们一起来教训教训这个贱种!”
说话的是一个因为生气五官显得有些扭曲的男子,此刻正对着身旁身着淡黄华服的俊逸男子说话,手中的鞭子正指着对面傲然直立的穿着布衣的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正是定国侯世子项啻,而声音刻薄的男子正是定国侯被扶正的柳氏(柳如依)的二儿子项洋,俊逸男子是柳氏大儿子项奕。
项奕听完,看到项啻毫无反应,便略带嘲讽的道“算了吧,二弟,他好歹是我们的哥哥,就算是一条狗,我们也不能乱打啊!”
项洋嫌弃的道“谁和这煞星是一家人了,他根本不配为项府的世子。世子之位本该是大哥的。“说着恨恨地瞪着项啻。嘴里狂骂道:“煞星!废物!贱种……你就是那贱人生的贱种。”
项奕却在一旁满含兴味的笑着,刚想说什么,耳边却响起了鞭子声。
项啻抬起头,紫眸中戾气大盛,夺过项洋抽过来的鞭子便反向项项洋身上甩去,带起一股前劲的厉风,足见力道之大。
随后响起项洋凄厉的叫声,只那一下,项洋的肩背便皮开肉绽,项奕赶紧将项洋拉到远处。
先前母亲说不要去招惹项啻,他还不信,陪着欲折磨项啻的项洋一道而来。
现在倒好,不但没占到丁点便宜,而且若是被父亲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打骂!
项奕扯住还欲上前泄愤的项洋,对项啻道:“二弟不懂事,我代弟弟给大哥道歉。大哥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说罢便拉着一边喊痛一边愤怒的骂骂咧咧的项洋离去。
他们没有看到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项啻抬起了头 ,眼睛嗜血冷漠。
项啻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们走远,手上躲鞭子时受的鞭伤开始淌出鲜血,他好似并未查觉。自从母亲死去,他已经忘记疼痛的感觉了。
暗处的一双眸子闪过一丝担忧,随后一抹黑影闪身而出,恭敬的跪下,对着项啻恭敬的道“尊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诀崖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光泽莹亮的瓶子,瓶内装着江湖上千金难求的愈心丹,可口服,也可捏碎外敷。
项啻看也没看,冷漠道“没有我的命令,私自从暗处现身,该当何罪?按门规自去领罚!”
决涯头颅低垂,恭敬点头“遵命!”
离去前,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瓶子放在不远处歪斜残破的桌面上,随即闪身而去。
项啻对此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项啻走近旁边木椅,旋身而坐。
他缓缓闭上那双紫色的异眸。
伴随着一声叹息传出轻飘飘的话语“聍儿,你到底在哪里,我怕会错过你,我怕我再也等不到你!”
随后紫眸微掀,他懒懒地向陈旧的桌子走去,拿起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一颗珍珠般大小的白色药丸,只见他双指轻轻一夹,愈心丹立刻变成粉末铺在掌心,片刻便渗入伤口不见踪迹,血也立刻止住。
整个过程他都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渐柔,整个人都变得真实起来。
次日,曲府醉阳阁沁心园的软塌上,浅眠中的挽心音突兀的皱起了眉头,蝶翼般的睫毛轻扇了两下,灵动的眼睛带着未睡醒的倦意缓缓睁开。
她坐了起来,身上沾着的艳丽石榴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落。
少女的一举一动皆唯美的恍若一幅灵动的画卷。
她揉了揉眼睛,从身旁里拿起一朵娇艳的石榴花把玩,呢喃着“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它好像很重要。”
挽心音放弃了探究纠结这个梦的念头。
她迅速下了软榻,看了眼天色,太阳即将隐没,她睡了大概三个时辰。
即将落下的太阳周围萦绕着点点红霞,那光投射在挽心音脸上,可她心中竟觉些许莫名的怅然。
她回到闺阁,沐浴后,不久便有小厮请她去前厅与曲江珩同进晚膳。
晚膳席间,她吃得有些少,曲江珩看出她心情不好,耐心给他夹菜,督促她多吃点。
询问她为何事所扰,只说是因为天气闷热。
用完晚膳,回到闺阁,洗漱完,她便早早睡了,她心中隐含期待,因为明天又可以溜了玩。
挽心音整晚睡的并不安宁,她总是在梦里听到一个男子温柔低沉的声音,男子唤道“聍儿,你在哪里?可记得我们的儿时之约?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她觉得她能感受到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夹杂的孤寂与思念,这让她的心产生一瞬间的窒息感。
梦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她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她只能听到他温柔的呢喃以及轻浅却灼人的呼吸。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也那么的遥远,似流年中被无意搁浅的回忆。
时间无情的流逝,她在那个似痴似缠的梦境里越走越远。
此刻,定国侯府的一处偏僻的小屋里,一男子手执笔墨,绘着一幅还未完成的丹青,专注至极。
房间昏暗,只有男子作画的桌上点着一跟明亮的蜡烛,照亮了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嘴角挂着的那抹醉人的浅笑,整个人沐浴在暖暖的烛光下,显得如此缥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周身的光芒自大地边际破土而出,天渐渐的亮了。
天空被照亮的那一刻,男子刚好勾画完最后一笔。
男子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画上,手指轻抚画卷,仿若轻抚爱人脸颊。
直到东方吐白,男子才缓缓把画收起。
曲府,醉阳阁内,淡紫色纱帐里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伸出了如玉无瑕的手,挑开了洁白的纱帘。
挽心音走至窗前,看了一眼天色,又低头凝视着窗台上的玉兰花。
不久便传来粒筠的敲门声,稍后粒筠进来为她梳洗打扮,穿着简洁明快。
因为她在外不能以真容见人,怕惹来麻烦。
不久便有小厮前来传话,请挽心音到前厅与曲江珩用膳。
去往前厅的路上,挽心音想着今天的计划,脸上流露出灿烂动人的微笑。
用膳时,挽心音总往曲江珩碗里夹菜,对他露出讨好的甜笑。
曲江珩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道“丫头,说吧!你又有什么事?”
挽心音眼睛一亮,立马甜笑“爹爹,今天我想出去逛逛。”说罢,满眼期待的看着曲江珩。
曲江珩轻叹一声“就算我今天不让你出去,你也不会就此罢休,还是会想办法溜出去,所以,你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若闯祸,我便是再关你几天,你都得认。”
最后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把人皮面具戴上!”
挽心音顿时心花怒放,笑语连连。
饭后还特意给曲江珩捏了一会肩,看到父亲心情大好才出府。
挽心音早早便换了套男装,带上人皮面具,对粒筠交代完后,便一派风流的晃了出去。
挽心音出府后,一路上纨绔子弟的作派,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凌云国的京城瑞都,人口多却很热闹,在京城定居的人家大部分都非富即贵。
挽心音走至浅琉阁前,眼睛往四处飘了飘,随即招摇风流的踏了进去。
门口的刘妈妈看到挽心音时眼睛一亮,满脸笑意高兴道“齐公子,你终于来了,裴惜天天念叨着你呢?你是来找她的吧!她现在正在后院呢!”
挽心音风流一笑,打开折扇,欣慰点头道“嗯!”
刘妈妈也跟着笑笑并招呼:“公子请!”
挽心音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眼神,继而大步向后院走去,最后丢给刘妈妈一句“几天不见,我去看看她憔悴成什么样了。哈哈~”
刘妈妈看着挽心音男装的身影,眼中是欢喜宠爱的笑意。
浅琉阁里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浅琉阁不同于,阁中的美人卖艺不卖身,却可以赎身。
当年刚开业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浅琉阁撑不了几天,却没想到浅琉阁里的美人个个都是尤物,菜色更是好得没话说。
美人越看越是让人心痒,便是天天都想着见一见,而且见一次美人次所花的银子也不多,吃吃喝喝,大饱眼福都能得到满足。
时日越久客人也越来越多,有长年老贵客,有中肯的新客,有朝中的权势之派。
浅琉阁的女子虽样样能通,但只专攻一艺,所以她们在她们所处的才艺领域里都是佼佼者。
年长些的女子,保养得宜,依旧神采奕奕,在浅琉阁呆的时间长了,技艺已经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只是这样的女子在浅琉阁里也屈指可数。
阁中的姑娘因才艺惊人,容貌过人,渐渐得被传得越发夸张离谱,浅琉阁的名声也如日中天。如人们私下里都说浅琉阁的女子只应天上有,世间尤物等。
想来如此难得的女子多少男子想纳入掌心,只是女子若是不愿,任谁都不可能将女子带出浅琉阁。
当年就是当今的天子也没能从浅琉阁带出喜爱的女子,自此皇帝再未踏入浅琉阁半步,而浅琉阁也渐渐低调,真相究竟是什么已无从知晓。
挽心音穿过前堂,步入另一个小堂,越过小堂西边的小门便进入了后院。
浅琉阁的后院是自然与人工结合到极致的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