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子璐将碗筷摆好，刚要进厨房桌上的手机响了，她过去接起。
“喂，小卢。”
卢瑞甜说：“小老板娘，行哥回去了吗？刚才打他电话占线。”
沉子璐说：“刚跟我通话呢，有事？”
“我刚从公司下班，公司门口被人围住了，听他们说是丰润厂的工人，还有，我听葛晖说工地的入口也被堵住了，我想问问行哥这事怎么办？”
“！”沉子璐解围裙的动作一顿，“你说公司大门被人围住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问他们也不说，就强行把门堵上了，还说要见行哥。现在公司门口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我和小李加班回去正好赶上，去阻止他们还凶我们，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我和小李这体格也不敢跟他们硬拼，我想报警，小李让我先给行哥打个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情况，结果打他电话一直占线，小老板娘，这事儿怎么办？”
沉子璐当机立断，“报警，我现在就过去。”
卢瑞甜说：“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好，”沉子璐想起什么，嘱咐道：“你和小李远点躲着，别被他们欺负了。”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沉子璐去拿包，刚走到卧室门口右下.腹狠狠抽疼，她吃痛的低叫，一把撑着墙角的五斗柜，另一只手用力压着小.腹，“唔……”
疼痛感剧烈，沉子璐微微出息着走到卧室，从药箱里翻出一片止疼药吃下，在床上蜷缩着给关正行打去电话。
她忍着疼尽量不让关正行听出异样，“你走到哪了？”
关正行说：“已经到楼下了。”
“卢瑞甜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恶意在公司门口堵门，工地那边也有人在入口设置路障，我让她先报警，你别上楼了，我这就下楼，我们现在去公司。”
关正行说：“我一个人去吧。”
他没惊讶也没问缘由，“你都知道了？”
关正行默了默，“……我也是刚知道。”
“丰润的老职工干嘛堵门？”
关正行说：“一些老职工对买卖厂房用地有争议，具体情况我还没调查清楚。”
沉子璐躺不住了，强撑着坐起，“需要……嗯……我做什么？”
关正行听她声音不对劲，“你怎么了？”
沉子璐故作镇定，“没怎么。”
“不对，别骗我。”
他说这句话时，却忘记了自己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沉子璐支吾一声，“我肚子疼，可能姨妈要来了。”
“你是不是又吃雪糕了？”
“……昨天吃了。”
唉，关正行叹口气，“你又不听话。”
“我没什么事，先去公司吧。”
关正行说：“你不舒服在家躺着，我一个人去。”
“不行，卢瑞甜说好几个大男人，你就一个人我不放心。”
关正行已经调转车头，“带你一个女生去我才不放心，再说不是报警了吗，害怕什么。”
腹痛极具增加，沉子璐翻身将肚子紧贴着床压着，不能再说下去了，怕被关正行发现。
“那好吧，你给陶锡儒和葛晖打个电话，让他们陪你去，到停车场记得找卢瑞甜和李芷蔓。”
“知道了。”
电话被沉子璐先一步挂断，攥着身下的床单咬牙忍着疼。
关正行的车刚驶入停车场，角落里的两个女生奔着他车的方向小跑着过去，关正行下车就听卢瑞甜急急道：
“行哥，他们走了。”
关正行问：“你们报警没？”
卢瑞甜点头如捣蒜，“报了。”
话音刚落，警车鸣笛传来，三人回头朝入口，警灯闪烁，车停在公司前，关正行说：“我们过去吧。”
民警到现场取证，拍了现场照片，调取了公司里的监控视频，又给卢瑞甜和李芷蔓做了笔录，经过技术手段确认其中三人是原丰润厂的职工姜涛姜宇兄弟，还有工友王广瑞父子及王广瑞的弟弟王广发，民警立刻联系几人辖区的派出所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通知五人立刻到丰润派出所配合调查，但处理结果不会过重，只是做了批评教育，毕竟没有造成巨大损失，仅仅是用杂物堵住公司的路，还没有上升到损坏公共财物的地步。
午夜十一点，三人从派出所走出，关正行不放心女生走夜路，开车送两人回去，等关正行回到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他没急着上楼，坐在车里再次给陶锡儒打去电话。
这次电话接的很快，响一下就接了，他猜陶锡儒应该在刷手机，话筒那端的人声音很闷，疲惫得懒洋洋的，背景空旷安静。
陶锡儒：“嗯？”
关正行问：“你在哪？”
陶锡儒回：“家了。”
说话该方便了。
关正行问：“人怎么样？”
陶锡儒说：“没什么大事，走的保险。”
“嗯。”他应一声，“职工签名的事真有问题？”
陶锡儒很烦躁，不想聊这个事儿的，但目前的情况涉及那么大笔资金，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他的抗拒，关正行也感觉得到，但最了解情况的是他，不问他问谁。
“当初手续和签名这些文件不是找律师鉴定过吗？”关正行问。
陶锡儒叹口气，“我联系不到许律师了，出事后我就给他打电话，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关正行问：“方律师是在哪找的？”
提起律师陶锡儒心虚又烦闷，吞吞吐吐的半天也不说，关正行再次问：“律师是从哪请的？”
“律师……”陶锡儒舔下嘴唇，声音也没了平时的底气，“是……是一个……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哪里认识的朋友？”
一瞒不住了，只好如实说，“是小静介绍的，她的朋友。”
“吉静谊的朋友？她在哪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了解吗？哪间律行？”
陶锡儒回忆，“他们也是工作中认识的，听小静说认识一年多了，说是见过几次面，人挺好的，他好像没有固定的律所，一个人单干呢。”
关正行眉心紧蹙，“方律师的律师证了吗？”
“了，货真价实。”
“既然有资质，不应该有问题，那份签名的手续在你手里没？”关正行又问。
“在，丰润的合同手续一直在我办公室保管。”
关正行问：“你觉得丰润的合同有问题吗？”
陶锡儒肯定道：“我觉得没问题，每一步都是按照程序操作的，文书也是有律师参与起草的。”
“老陶，这件事我相信你，不能他们说签字是假的我们就怀疑自己。既然律师资质确认了，合同内容也由法务敲定过，明天我们带着全部手续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如果再有人去工地恶意阻拦，干扰施工，立刻报警处理。”
陶锡儒不安的心瞬间有了底，“好，明天我就去公司拿合同。”
关正行回到家，餐厅的灯还亮着，桌上放着摆好的碗筷，厨房的灶台上放着砂锅，摸了下锅盖已经凉了，菜还在锅里没有盛，电饭煲处于保温状态，打开里面没有盛饭的痕迹。
他奔着卧室走去，卧室没开灯，光线昏暗，从窗口透过的月光描绘出被子里蜷缩的人。
“小璐，”关正行轻轻唤一声，被子里人一动不动，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借着月光她熟睡的样子，白天的庸碌烦躁被瞬间安抚。
她睡前出过很多汗，发丝一缕缕的黏在脸颊上、还有额头上，轻手帮她拿开，又掖了掖被角才出房间，关上房门。
他将砂锅的汤还有菜重新热一遍，等热好了才回到房间，小声唤她：
“小璐，小璐，起来吃饭。”
沉子璐迷迷煳煳听到有人喊她，睁开眼呓语道：“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