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崔安雅回酒店，已是夜色深深，街上霓虹灯亮起，一道雪白的喷泉冲天，在半空中散出漫天花雨，池子里映着关正行的倒影，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地址：“实信联合会计师事务所。”
两人上车后，沉子璐垮下肩膀靠着关正行说：“唉……可把她送走了，有她在吃饭都觉得拘谨，是不是？”
这话她是问关正行的，后者垂眸她，“没有。今天阿姨着心情不错。”
“哎，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也觉得她好像心情挺好，是不是不管咱们了？认可你了？”
关正行心下笑，哪里是不管？就是等着两年时间他们自己分手呢。
“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我觉得她找你出来吃饭虽然嘴上没说同意我们俩，不过也算是默许了。高不高兴？”她用手肘碰碰关正行。
“……”这让他怎么说，只是笑下。
出租车很快停在事务所门口，沉子璐与值班的大爷打声招呼，直奔复印室去了，关正行跟在她身后，“他要再折腾你，我们也得想招不让他舒坦了。”
沉子璐脚步一顿，回头惊诧的他，“你要揍他？”
“……我有那么没脑子？”
“那你要干嘛？”
“别管了。”他推她肩膀，“赶紧找。”
“哦。”
沉子璐在复印室里找出需要影印的文件，按照田域平的要求又重新复印三份放在他办公室的桌上。临走前，沉子璐又折回，点开田域平的微信将桌上的三份文件拍照，留语音：“田副所，文件我已经复印好了，按照您的要求，复印了三份，原件我也收好了，放在您档桉柜里，钥匙放回原处了。”
关正行说：“还挺细致。”
沉子璐哼哼声，“那是，跟这个老狐狸办事，我必须把事儿都做周全了，不然他变着法的折腾我。以后真遇到问题，也别想把锅甩我身上。”
两人刚离开办公室，沉子璐收到田域平的信息，和颜悦色的说：“辛苦了，小沉，下班还特地让你跑一趟。”
沉子璐指着手机愤愤道：“听见没，多虚伪，多假。”下一秒，微笑回：“田副所，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关正行挑眉，“你这变脸速度可以啊。”
田域平：“回去吧，辛苦了。”
沉子璐揣好手机，“我才不要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就等着我这么说呢，我偏不上当。”
“够倔，是东北姑娘的性格，”关正行下手表，“快走吧，再晚一点，你寝室要封寝了。”
送沉子璐回校后，关正行坐在车里点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
第二天上班，事务所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沉子璐拨开人群挤进去到两辆消防专用车，她第一反应是着火了。
“让让，大家让一让，我在这上班……呃……班的……啊……”好不容易钻出来，到事务所内站着几名穿着消防制服的检查员。
她推开门进去，问另一名实习生杨小平，“杨小平，怎么回事？他们是哪的啊？过来干嘛？”
杨小平说：“消防总队的来人检查，说我们事务所消防设施不合格，要停业整顿呢。”
沉子璐：“……”
杨小平掩唇低语，“一来就发现田副所办公室门口的消防栓被挡住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沉子璐好奇，杨小平说：“不知道啊，他们进来就问消防栓在哪。不过，田副所也是够倒霉的，之前一直嫌门口的消防栓不美观，就让人给封住了，刷了白墙还挂了他的工作照，这才刚弄好一个月消防总队的领导就亲自来查了。你说巧不巧。”
“……”是挺巧的，沉子璐又问：“怎么处理？”
杨小平摇头，“还不知道呢，这会儿都在田副所办公室嘛，连着所长一起被消防总队的领导批评教育。”
“都别了，该干嘛干嘛去。”几位资深老会计疏散人群，又让办公区里的同事也别热闹赶紧工作。
沉子璐走向前台，将背包放进小柜里锁好，开始整理今天需要的表格文件。
又过了半小时，沉子璐到五六个人由远及近的走来，田域平和所长邢开边走边跟几名消防同志频频点头，等送走人，沉子璐朝外，负责检查消防的同志已经坐上车离开，田域平还站在原地对着车离开的方向挥手。
邢开一转身，国字脸黑得吓人，怒目指着田域平说着什么，隔着门她听不见，但表情和肢体动作就知道被所长训了。田域平似乎在解释，但邢开没给他机会，虚空狠狠点他几下，转身回来了。
见状，她赶紧假装在忙核对凭证号。
两人先后进来，她头也没抬，只听先进来的人气呼呼的，连走路的脚步声都重了，第二个人疾步回办公室。
等田域平快走过转角，沉子璐才抬眼去，该——！
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其他同事说因为遮挡消防拴的事儿，事务所被勒令整改，限期三天拆除遮挡物，还要交纳两万元的罚金。邢开所长让田域平自己找人把遮挡物拆了，罚金也从他工资里扣。
听到这个消息，沉子璐顾不上吃午饭就开始给关正行发信息。她把早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一遍，说到处罚的时候，激动地连发几个土拨鼠的表情。
谁知，关正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回个：【嗯】
他反应太平静了，沉子璐忽然想起昨晚关正行临走前那个笑，总觉得笑得不怀好意。
【该不是你吧？】
关正行：【我什么】
沉子璐：【你举报的？】
关正行正在图书馆，阳光透过窗洒在他微扬的唇角。
【不是】
沉子璐瞠目，不是他难道……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他不顺眼，替我出气】
关正行又翻一页书，【是】
沉子璐兴奋的偷偷跺脚，【啊啊啊啊……到没，这就是恶人自有天来收！！！】
【你不知道，我还到邢所长在门口痛批田副所，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太过瘾了！】
【对了，之前田副所一直把邢所哄得服服帖帖的，现在来他好日子也倒头了！】
沉子璐接连发来几条微信，关正行到上面那么多感叹号也知道她算是出气了。
【阿姨的展销会今天结束，我们吃顿饭再送她走】
沉子璐：【你怎么知道她今天结束？】
关正行：【我加了她微信】
沉子璐：“……”
厉害了，居然还加她妈微信，真是不怕被骂死！
【我妈加你了？】
【加了，一次通过】
“……”这还真出乎沉子璐的意料之外。
【问问她几点吃饭方便？】
沉子璐给崔安雅打电话。
“妈，今天展会结束？”
崔安雅：“嗯。”
想起两人的关系又有新进展，沉子璐打心底高兴，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特别甜腻，“麻麻，跑展销会辛苦了，晚上他请你吃饭。”
崔安雅嘴角微抽，“我这就准备走了，工厂有批订单需要我处理，告诉他心领了。”
沉子璐乖巧道：“好的，我一定转达。路上注意安全，告诉小李叔叔慢点开。”
“知道了。”
沉子璐赶紧给关正行发信息，告诉她人已经往回返了，还顺便将那句‘心领了’也告诉他。、
在她心里，两人的关系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转变，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只有当事者才知道，他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未来两年，对每个人都是关键时期。
……
出国在即，关正行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他将沉子璐和陶锡儒叫到一起，三人在校门口的一家私房菜餐厅点了一桌菜。
关正行开门见山的说：“后天我就走了，公司的事我要跟你们交代下。可以说，你们俩是我最信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