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大殿上。
兰域使者眼神坚定,语气充满挑衅:“本以为大盛是礼仪之邦,大盛皇帝是言而有信之人,没想到竟失信于我们。”
盛筠寒立在盛况身侧,喝斥道:“放肆,区区使者也敢和我父皇这么说话!”
盛况拂手,他知道成民救下青霓一事一定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兰域的人回去后休养了几日定会来找他要个说法。他故作纳闷,奇道:“使者的意思就是翔喑王子的意思,为何翔喑王子会说我失信于你们呢?我们不是已经联姻了吗?说起来,翔喑王子可是我们大盛的女婿呀。”
他装的十分自然,可翔喑丝毫不信,低声和使者说了几句。使者翻译道:“和亲路上贵国公主被人劫走了。”
盛况故作吃惊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你们没有保护好吗?查清是何人所为吗?”
使者道:“皇上,您真的不知此事?那日我们刚踏入兰域境内,就有一群蒙面人杀入,劫走了青霓公主。试想,除了你们,谁会劫走一位公主呢?”
盛况反问:“若这是你们的计划呢?故意让人劫走我国公主,然后向我们发难。”
“皇上,和亲是我们提出来的,我国王子专门来到这里还不够诚意吗?现如今是你们毁约,失信于人,如何还赖到我们头上?”使者义正言辞。
盛筠寒向盛况作了一个揖,从容道:“父皇,虽然兰域使者是心急了,但口不择言,公然侮辱您,儿臣以为应当请翔喑王子管教管教。”
翔喑王子将目光移到盛筠寒身上,像匕首一般的目光让盛筠寒怀疑翔喑王子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那为何从一开始就隐瞒呢,偏偏请一位使者来传话。
使者怒言:“大盛欺人太甚,我们今日是向你们要一个解释的,却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是无意解决此事,那我们也不必念前日之义……”
“使者别生气。”盛禹打断他的话,劝说道:“我们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听见你的训斥,所以唐突了。你刚刚既然说是蒙面人劫走了我们的公主,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们的人做的呢?你们诚心和亲,我们亦是诚心,不然也不会答应你们那么快就带走公主。”
盛禹观察出盛筠寒的表现怪异,故意说那话激怒使者,好像有意挑起两国相争似的,殿上剑拔弩张,两国战事一触即发。他虽不明白盛筠寒的用意,但怎么都不能全了盛筠寒的心思。
盛况自知理亏,但成民因此丧命,他极为痛心,也不管对错的,将把成民之死怪在兰域身上,所以由着盛筠寒挑衅,也不怕发动战事。
使者听了盛禹的话,怒气消了一半,解释道:“因为那日除了劫持的人,我们还看见了一拨人,那一拨人是与劫持的人作对的,那拨人的领头者手拿弓箭,围绕其中一个劫持者攻击,直到劫持者中了一箭。”
盛况等有些糊涂了,“你是说还有一拨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刚巧手拿弓箭的领头者,我们见过。”使者缓缓说道,“他与劫持者有怨,把他请出来当面对质即可知道劫持者为谁。当然也就知道整个事件是否是贵国的‘杰作’。”
使者说得有理有据,众人都在猜测,这背后竟还涉及到一桩事。
有人要杀成民。这一念头闪过盛况和盛筠寒两父子的脑海。
盛况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恐惧之色,他的语气不比刚才掷地有声,“那人是谁?”
“就是贵国的大内统领,吴余。”使者坚定的说出那个名字,继而又解释为什么说是他。这还得追溯到国宴那晚,翔喑王子和使者要求与大盛的武将们比试射箭,那晚吴余也参与比试过,射了五箭,正中靶心三次,还有一次在靶心外面,又还有一次是脱靶了。
当时使者在边上看得非常仔细,认得他射箭的功力,更记住了他拉弓的姿势。他拉弓不像常人,习惯用食指和中指扣住箭尾。
盛况听了这话,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心里泛起千层巨浪。盛筠寒亦是。盛禹亦是。
使者淡定说完,“请皇上将此人请出来吧。”
盛况无法,只得将吴余招进来对质。
吴余见了兰域使者和翔喑王子,面露难色,立即垂头恭敬的站在一边。
“一月二十四日你在哪?”盛况直截了当的问。
吴余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什么,他吓得差点跪下来了,平静了下才说:“太久了,记不清了,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不是在宫里值守,就是在家陪夫人和孩子。”
盛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去原城一带游玩吗?或者是刺杀某个人?”
吴余“噗通”一声跪下,委屈的喊道:“皇上是在怀疑臣没有恪尽职守吗?我从来就没去过原城,怎么会在新年节间去那呢?再说,刺杀更与我无关了。”
“使者,人已经招来了,但他却不承认去过原城,也不承认曾刺杀谁。所以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或许人有相似,像他这般身手的多而且多。如果你们坚持,我可以让你们审问。”盛况淡淡的语气,探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吴余身上。
顿时,场面陷入僵局。各持一方,谁也说不动谁。兰域虽知道十有八九是大盛所为,可苦无证据,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将罪名落实在大盛身上呢?
吴余吓得大汗淋漓,因为刺杀成民的就是他。
那日成民来宫里与盛况辞别,小宫女立即将此事报告了太后。从成民进宫就有人把他的行踪记下来报告给太后,所以太后知道了他要离开上京的事。对她而言,这是刺杀成民的良机,自然不肯错过,遂立即招梁士钊入宫,与他商量刺杀成民一事。
梁士钊猜出成民等人是要去救青霓,于是派出吴余,命他立即去原城刺杀成民。当时吴余就被吓到了,那可是皇上的哥哥,允闵王爷呀。梁士钊告诉他,是太后的旨意,他才受命去了。
这正合了梁士钊的心意,一则为太后除去成民,盛况少了臂膀;二则和亲之事不成,更利于挑起两国不和,打起来是迟早的事。他就渔翁得利。
吴余想了一会,对兰域使者说:“你们可不能污蔑我,我的确没去过原城啊,更没有刺杀谁。我杀过的人都是皇上让杀了或是无故进入皇宫的。”
他比刚才镇定了些,因为他知道皇上并不知晓他的所作所为,况且在兰域使者和王子面前皇上绝对是力保他的,他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此时,他的表情无辜且茫然,让人看见不由得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使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看向翔喑王子。翔喑王子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冷笑了下,轻声对着使者说了几句。
使者听了微微蹙眉,然后转达给众人。“王子说谢谢你们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团结’,这次输得心服口服,但这件事不会这么完了的,我们会不遗余力的追查下去,还自己一个公道。到那时,也请你们承受应该承受的后果。”
盛况听了,颁了一道命令:“青霓公主在和亲路上被人劫持,下落不明,举国上下皆可查此事件,查到线索者赏五百两;见到青霓公主者赏一千两。”
使者将此命令翻译给翔喑王子,翔喑王子仍旧淡淡的,敷衍的行了个礼然后走了。
兰域的人都走了之后,盛况才问吴余,“谁指使你的?”
吴余大吃一惊,仍扮傻充愣的说:“皇上,臣不解其意。”
“需要我把你的值守日期记录找出来吗,还是把你的妻儿们都请来?我刚才只是给大盛留颜面。”盛况怒言。
“皇上,我……我没有。”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若你果然是受人指使,那这人定是位高权重,能指使我大内统领的人屈指可数……”他几乎都要把指使的人说出来了,话到此处,盛况沉默了。
他更害怕吴余说出指使的人是谁,但他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做,所以沉默之后对吴余的发落是:“你去大牢里候着吧。”
“嗯?”吴余吃惊又害怕的说:“皇上,您说的是我吗?”
盛况不答,吴余瞧见殿上的人除了皇上、盛筠寒和盛禹两位皇子之外就剩下他了,除了他还会是谁?难道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他猛然吓了一跳,不敢轻举妄动,只微微的答应。
盛况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感慨的说:“你们若知道自己的哥哥被人杀死了,会怎么样?”
盛筠寒和盛禹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表情却是一样的冷漠。
盛况看了下他们的神情,更失望的摇了摇头,目光充满了哀伤,“你们说,我要不要替他讨回公道呢?”
殿上一片沉默,良久,盛况又问:“凶手即使是自己的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