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郡主不说不动且不吃东西时,是个佳人。
夏景明对上林晓的笑容,下意识挪开了视线,心情有些复杂。
他生平最狼狈的时候,林郡主从明帝寝宫从天而降,如今该是他最风光的时候,林郡主要走了。若没有她,自己别说今日,只怕当夜在明帝的龙床上,就要丢了性命吧?
夏景明微微抬手,捏住了挂在腰间的玉佩。这是当初送自己出城时,林郡主所赠的。
他有些羡慕宁泽天的福气,若是林郡主肯留下,别说被带沟里,好像被带到天南地北,他都愿意跟着。可惜,有些事,不能奢想。想了,好像也没用。
他如今做了北齐的摄政王,只要能稳住江山,来日或许就是北齐的皇帝。只是,再多风光再多权势,总是意难平,让他忍不住怅然失神。
夏景明伸手摸玉佩,林晓也一眼看到了那玉佩。当初自己说好是借他钱让他造反的,如今他造反都成功了,这些玉佩啊钱啊不得还自己吗?
林晓很想张口讨钱,可看到夏景明身上还白衣服戴孝呢,有点不好意思张口。这人家里人都死光了,自己张口要债,会不会让他认为人生没有温暖啊?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至理名言啊!看看她现在,太重感情,利息不说,本钱都没了
林晓纠结的神情落到夏景明眼中,他有些疑惑,不知林郡主为何看自己的眼神挺复杂的。
宁泽天看夏景明站在林晓马车边,若不是顾忌自己正坐在龙驾上,都想冲过来站到夏景明身前,拦住他看马车的视线了。云晓坐在马车中连脸都没露,这夏景明还站着干嘛?
眼看还在看,他冲着宁允之咳了一声。
宁允之对上圣上的视线,连忙下马走到夏景明身后几步,“王爷?”
夏景明回神,冲宁允之笑道,“我与郡主话别几句。”说着对着林晓的马车也躬身行了一礼,“夏景明有今日,都拜圣上和郡主所赐,有生之年,此恩不敢或忘。”
不论在哪个国家,郡主的品阶,总是没摄政王高的。夏景明当众冲一个郡主行礼,众人都讶异不已。不知道渊源的,更是在心中猜测林郡主到底何时对摄政王有恩的。
林晓对夏景明的行礼没感觉,一听他说不会忘了恩情,眼睛一亮,将手里的瓜子往碟子里一丢,探头张嘴就说:“那我们的贺礼”
一听贺礼两字,马车外宁泽天和宁允之连声咳个不停。
石不语嘴角抽抽着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
刘嬷嬷一把将林郡主给拉回马车中,迅速将车帘放下,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喝:“郡主,不能提贺礼!”
林晓急了,“嬷嬷,他说不忘恩,刚好拿回贺礼啊。”
借出去的钱,夏景明装傻不提还钱,她也只能认倒霉了。可那么多贺礼,她能买堆成山的瓜子了,不趁着这时候张口要回来,等什么时候?
“郡主,人夏将军,不是,人夏王爷不是送了我们不少赠礼?”刘嬷嬷简直要脸红了。来时六十几箱的礼物,回去带了一百多箱,郡主还念念不忘送出去那点东西?
再说就那六十几箱礼物,郡主都没舍得全送,硬生生还抠了一半下来。
要不是宁世子忽悠郡主去青楼吃酒菜,估计那一半都送不走。
林晓不服气了,“那是他送我们的礼物,跟我们送的贺礼,能一样吗?”
“送出去的东西,您不能开口要回来!”
“我可以委婉点要。”
苍天啊,郡主还知道委婉?马车外的牛青山们几乎要仰天长笑了。
“您若是开口要回贺礼”刘嬷嬷很想说几句狠话威胁,想了半天冒出一句,“那圣上的脸面何处放?”
“要脸就要不到钱,我相信为了钱,他不会要脸的。”林晓觉得自己和宁泽天在这点上,可以心意相通。
好说歹说看林郡主都不肯变主意,刘嬷嬷忍不住低叫了一声“郡主”!您和圣上都可以不要脸,可卫国要脸啊!
看刘嬷嬷脸都红了,心跳急剧加速,林晓不敢刺激她了。人到中年容易三高,嬷嬷做的点心饭菜又那么好吃林晓在贺礼与刘嬷嬷之间挣扎。
夏景明听林晓说了半句就被拉回去,等了半晌未见林郡主再说话,忍不住走了几步到了马车边上,试探地叫了一声“林郡主”?
“别叫了,你的声音,跟金子一样好听。”林晓在马车中心碎了,“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再见!”这片伤心地,她再也不想见了。
夏景明犹豫半晌,“林郡主,听说郡主就要及笄了。我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专贺郡主及笄之喜。”
还有专门给自己的礼物?林晓硬是盯着刘嬷嬷的怒目,从马车中探头,两眼发光地问:“在哪里?”
夏景明抽出一份礼单递上,“仓促之下未及准备,待到郡主归国,我再补送到卫国。”
林晓抓过那礼单,哎呦不错不错,连连点头,“好!”
刘嬷嬷看林晓那嘴,笑得都要咧到耳后了,将手中的碟子动了动,“郡主,您还要吃吗?这北齐的瓜子,刚炒出锅好吃。”
林晓挥手,“夏景明,好好干!我们等你好消息。”说着抓着礼单就缩回马车,吃了一把才想起来,瓜子又不是油条,还要趁热吃吗?
眼看时辰不早,夏景明只好挥手告别。
来时几百人,回去还是那点人,可东西就多了很多。走在官道上,卫国人这一队车队拉得很长。
北齐国中内乱,官府不能辖制境内百姓,还有些豪强趁机抢夺掳掠。卫国这一行人路上难免会碰到不开眼的毛贼。
幸好有林郡主在,东西没有损失,倒是还得专门空出一辆马车,好装林郡主拉回来的东西。卫国君臣们再一次见识到了林郡主的生冷不忌、多少不挑。凡是林郡主所过之处,毛贼的老窝里连铜板都留不住一个
于是,林晓在北齐留下了一个美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