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莲头一次感到被迫做事的无奈。想当年他不肯从军一定要去浪荡江湖学医,他父王软硬兼施都不能让他改变,最后一顿暴打后赶出家门。随着他医术有成武功日精,更是没人能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
今日在这小镇上,却是只能乖乖就范了。与其被人五花大绑,还是自己走好看点。
林晓看他识时务,高兴地笑了,“这样好,你省力,我也省力。”
林寒莲(へ)可惜只能敢怒不敢言。他亮了身份,对方不为所动,打不过,镇不住,他还能怎么办?
侍卫从城外赶了马车进城,宁泽天拉着林晓坐上马车,看那老头跟在马车后,犹豫了一下,“给他一匹马。”看那玉佩,这老头十有八九真是云晓的伯祖父,云晓要是认了亲,这要真成了长辈,他还是得给伯祖父几分面子的。
那老头抱起自己的药箱翻身上马,看着宁泽天和林晓上马车的样子,奇怪地“咦”了一声。
牛青山就跟在老头身后,听他这咦的一声,没好气地问:“你又想说什么?”
瘦老头看向钟豫,“你就让云晓与别人共坐一辆马车?”
钟豫看圣上和郡主已经坐进马车,双腿一夹催马前行,回头对老头说,“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何不妥吗?若是有不妥,不如您去与郡主说说?”
林寒莲瞪眼了,这小子是欺负自己不敢招惹云晓啊。这一刻,林寒莲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没留张画像在家,也好让林英这女儿记住自己的脸。
林晓在马车里听到林寒莲嘀嘀咕咕,真觉得这老头傻,就算他留张画像,就现在那瘦成老树皮、胖了就五官变形的脸,谁能认出来啊?
一行人很快来到镇外的军营中,宁泽天走进主帐,林晓跟在他身后。
林寒莲犹豫片刻,跑到了林晓的身后,冲宁泽天的背影努嘴,“你喜欢的是这小子?”虽然林晓不认自己,还目无尊长地打了自己,可是,这到底是自己的侄孙女,是镇南王府留下的根苗,林寒莲还是忍不住拿出了长辈挑女婿的眼光,盯着宁泽天从头看到尾。
这一看自然越看越不满意,横也不顺眼竖也不顺眼。
“对啊,我们以后要在一起。”林晓大方承认,“他是个好人。”
林寒莲翻了个白眼,是个好人就行?林家女儿择婿,就这一个要求?
“你喜欢的是这样的人?”林寒莲跳脚了,“这小子除了脸蛋长得还不错,其他你看上什么了?我看那身手,武功只有三脚猫吧?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刻苦读书的书呆子,以后想考个进士啥的也难。文不成武不就,他能干什么?“
“哦,我也这么说过他,他什么都不行,只能干个皇帝。所以,他现在还是皇帝。皇帝,就是大家叫的圣上,你知道不?”
“对啊,什么都不行,他哎呦!”林寒莲听到“他现在还是皇帝”,前一刻还在说话,后一刻嘴巴一动,却是咬到了自己舌头,再一看身处的军营,压低了声音,“你,要嫁给流寇的天王?”
他也听说过流寇阳城易主的事,这大营里看着连一副像样的帝王銮驾都没有,就连大旗都只是普通的一面龙旗,这么简陋没气派,只能是流寇的天王啊。
“林云晓,你竟敢自降身份,与流寇”林寒莲更加跳脚了。
林晓咚一下敲在他肩膀上,硬是将林寒莲要跳的双脚给敲回地上,“嚷什么嚷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圣上在安城的事?”
林寒莲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这一路都是挑着人少的地方走,时不时还翻山越岭,还真没听说过。等林晓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僵直着脖子看向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钟豫,“那那个小子呢?”
“别提了,小归倒霉,中了咦,你不是自称神医吗?情蛊你知道不?就是敖贱人”
“女孩子家不许出言无状!”林寒莲瞪了一眼。
林晓翻了个白眼,“敖贱人!敖思寰是贱人!”谁也不能让她改变对敖贱人的称呼。
林寒莲“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那你到底能不能看这病?”
“老夫为何要帮你们看病?”正说着话,主帐到了,林寒莲胸脯一挺,倨傲地走进了主帐。
这是这是觉得自己有求于他,开始拿捏身份了?林晓捏了捏拳头,跟着走进大帐。
钟豫和牛青山们想着圣上和郡主必然是要核实这老头身份,带人守在了主帐门口。
主帐里,宁泽天坐在主位,吩咐黄永忠给林寒莲搬了个座位,“老先生说自己是林家人,除了这玉佩,可还有什么证据?”
“这玉佩只有林家人才有,还不足做证据?”
“我就没有!”林晓大声说。
刘嬷嬷拿着一个托盘进门,听到郡主这话,身子一僵,看着手里的托盘,“郡主,您的玉佩在这里!”
林晓--||她还真有玉佩啊。
刘嬷嬷将玉佩送到宁泽天面前,圣上拿起两块玉佩比对了一下,徽记篆书等都一样,只是一块刻着“林氏云晓”,一块刻着“林氏寒莲”。
林寒莲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京城里镇南王府别院,后院的池子里没鱼,就养了两只乌龟,对吧?”
在林寒莲父亲那代,找了个看风水的来看。那看风水的说,林家是武将之家,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为了让林家子孙长命百岁,风水先生就选了个地方挖池子,让养乌龟,说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龟,有这两只龟镇着,林家后代子孙必定繁衍昌盛。
那风水先生还说这是风水秘局,不能外泄。所以除了林家人,外人也不知道这事。
林寒莲说起往事,啐了一口,不屑地说,“我那时就说那风水老头是个骗子,我父王就不信,结果你看?什么万年龟?原本还代代传着呢,挖了池子养了两只乌龟,现在倒好,林家快断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