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秦笑笑带着赵金金夫妇四处游逛,让他们见识过宫城的雄伟壮丽,领略过星月湖的灵动秀美,也品尝过街头的特色美食。
原本为病情忧心的夫妻俩渐渐开阔起来,就觉得世间美好的事物太多了,是他们穷尽一生也追求不完的。
相比之下,生不出孩子似乎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要是这病真的治不好,还能抱养一个孩子或是从家族里过继一个孩子,总之这辈子不犯不着被这样一件事情困住。
五天后,两口子带着对整个护国公主府的感激,十分坦然的离开了京城。
在这期间,南溟侯请刘廖二位太医过府看诊的事,也悄悄在京城传开了,纷纷猜测南溟侯夫人有喜了。
秦笑笑和景珩成亲已有两月,始终有人觉得这桩婚事不匹配,不少人暗中看秦笑笑的笑话,认为最多一年,景珩对她的新鲜劲儿没了,她在护国公主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眼下她疑似有喜,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护国公主母子也不会苛待她,这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坐不住了,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了。
景太后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传言,趁景珩进宫找元和帝商量要事之际,命人把他叫去了永宁宫。
景珩听完景太后的问话,无奈道:“外祖母,笑笑并未怀孕,这些话都是旁人乱传的。”
景太后一听,愈发忧心:“既然不是有了身子,你叫太医过府作甚?难道是笑笑的身子不好,需刘太医和廖太医调理?”
每隔半个月,会有一名太医到护国公主府为护国公主和秦笑笑诊脉。刘太医和廖太医擅长的是生育方面的病症,通常太医院不会派他们过去,更不可能一去就是两个人。
因此景太后才怀疑是秦笑笑的身子出了问题。
“外祖母,笑笑的身子极好,您不必忧心。”景珩心知不说清楚外祖母不会安心,便把请刘廖二位太医过府的真正原因说了。
“原来是这样……唉,让哀家空欢喜一场。”景太后有些失望,在这之前她以为外孙媳妇有身子了,她很快就会有外曾孙抱。
随即催促道:“你年纪不小了,快快让笑笑有身孕是正事。旁的事能让别人做的就让别人做,别耽搁哀家抱曾孙。”
这阵子景珩为开海贸易一事忙的连进宫请安也是来去匆匆,景太后欣慰外孙终于能担事的同时,又很心疼他,怕他把自己累坏了。
“外祖母,此事不急,我有别的打算……”景珩之前没有将推迟生孩子的事情告诉景太后,眼下说到了孩子的事,他不想景太后时时惦记,便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胡闹!”景太后激动地站起来,第一次生出揍外孙的冲动:“生育子嗣乃天道伦常,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推三阻四了?”
说到这里,她陡然惊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外孙一番,怀疑道:“你老实告诉哀家,是不是你的身子有所不妥?”
景珩万万没想到外祖母的怀疑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神情变得十分尴尬:“没有不妥,您不要胡思乱想。”
景太后不是很相信,眼神透出几分沉重:“鲤儿,咱们有病就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景珩无可奈何,再次说道:“外祖母,孙儿的身子确实无恙。”
景太后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摆摆手道:“哀家知道了,孩子的事你仔细想清楚,便是哀家信了你的话,可若是笑笑迟迟传不出喜信,闲言碎语就该朝着她去了。”
景珩点了点头,表示会考虑清楚。
外头的传言,秦笑笑一无所知。赵金金夫妻走后,她也没有闲着,又亲自去了星月湖,寻找合适种枣树的山头。来回跑了好几天,终于选好了七八个。
这些山头不高,面积却很大,少说能种上五千棵枣树。虽然枣树苗有限,一年能够培育出三五个棵就不错了,但是她还是一口气买下这些山头,打算种别的果树或是茶树。
景珩知道后,提议道:“就种茶树吧,我看前朝海贸期间,茶叶和布匹卖得极好。这些年偷偷出海贸易的商人,利润最丰厚的也是这两样,想必海外的需求不小。”
去年他还未下笔写海贸策,就命人南下悄悄打探过,也从大宝那里探知到一些事,因此对当下海外贸易的情况有所了解。
“嗯,听你的,明日就让人找几个擅长种茶的人。”秦笑笑听取了他的提议,琢磨着上哪儿找这样的人才。
京城范围内种茶的人家极少,擅长种茶的人就更少了。市面上卖的茶叶,绝大对数是从别处运过来的。
“户部设有司农一职,司农手下有擅长农务之人,兴许会有种茶的。”景珩说道:“明日我找他们问问。”
“嗯嗯,你先问问。若是没有的话,只能南下找找了。”秦笑笑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些许困倦:“这样的人得长期待在星月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
“重赏之下鲜少有人会拒绝,大不了把他们全家迁至京城,想必会有人愿意。”景珩不觉得这是难事,牵着她的手就往床边走。
“你干什么?”秦笑笑吓得瞌睡都没了,死死地抓住桌角不肯走:“你昨日才说过会让我好好休息几天,难不成又在骗我?”
“没有骗你,天色已晚,我们该休息了。”景珩一根根掰开她的指头,脸上带着让她发毛的笑容:“还是说你并不想休息,想像前几天那样和我一起看图册?”
秦笑笑满脸通红,被生生起成这样的:“你胡说,明明是你逼我看的!”
总是一边折腾她,一边逼她翻放在床头的图册,还要学上面的男女相互调情的话,不然她才不会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免得变得跟他一样可恶。
“今晚不逼你,我说话算话。”景珩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一手提溜着她的后领把她放到床上。
秦笑笑之前上过当,哪里还会信他:“哼,你大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景珩见她真的被吓到了,便收起笑容无奈的说道:“都累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是你愿意我也舍不得折腾你。”
听他说的还算人话,秦笑笑依然不敢全信,飞来的脱下鞋子往床里缩,把被子拉过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还不忘观察他的表情。
见他没有扑过来的意思,她还是忍不住放狠话:“你要是敢胡来,明儿个我就跟母亲说你欺负我,让母亲好好收拾你!”
景珩看着她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脱自己的衣裳。
秦笑笑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脱完衣裳躺在床上直接闭上了眼睛,这才相信他今晚真的不会动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青山村回来到现在有半个月了,不是陪赵金金夫妇四处游逛,就是漫山遍野找合适的山头,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这阵子她是真的累惨了,几乎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听到耳边渐渐变得悠长的呼吸声,景珩蓦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动作轻柔的剥开缠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她闷出细汗的额头上亲了亲,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丫头似乎不信任自己了,这不是件好事。
秦笑笑睡的昏天黑地,不知道某人的反思。她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人了,只觉得浑身舒泰,多日积攒的疲倦一扫而空,连带着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极好。
洗漱后,她在大黄和咩咩垂涎三尺小表情中,欢快的用完早膳,然后到书房里挑了本书,美美的享受这一刻的悠闲宁静。
看了七八页,青书拿着一张请帖走了过来,躬身道:“夫人,这是嘉明郡主命人送来的帖子。”
秦笑笑连忙放下书本接过了帖子,原来是嘉明郡主邀请她后天到张府做客。
想到回来半个月了,都没有见过嘉明郡主,她心里有几分意动,当即回了帖子让人送去了张府,表示后天一定到。
这些天她也是太忙了才没有约嘉明郡主,眼下嘉明郡主突然约她,高兴之余也有些意外,于是问青书:“从上个月我离开到现在,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
青书仔细地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奴婢不曾听说过,经常出府采买的肖管事可能会知道,要不奴婢把人叫来问问?”
秦笑笑摇了摇头:“算了,应该没什么事。”
若是真的发生了某件大事,母亲不会不知道,鲤哥哥也会跟她说。
晚上她和景珩陪护国公主吃过饭回到安意院,就说起了嘉明郡主邀她过府做客一事。
“后天多带几个人。”景珩似乎很怕有人欺负她,每次她要外出总不忘叮嘱她多带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跟人打架。
“知道了。”秦笑笑也习惯了,应了一声就问道:“后天去了是不是要先拜见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是张次辅的原配,生下了张家唯一的嫡子。这嫡子就是张世仁的亲爹,也是嘉明郡主的公公,如今在吏部任吏部左侍郎,在吏部的权柄仅次于吏部尚书。
“不用,你的品阶比她高,是她向你见礼。”景珩淡淡的说道:“据说张老夫人规矩极重,尊卑分明。”
秦笑笑了然,这样的人说的好听是守规矩,说的难听就是古板。想到每次嘉明郡主朴素老气的妆扮,她顿时明白了缘由:“这么说来,张家的家风是真的不错喽。”
景珩笑道:“张家家风如何,亲自见识过了才知道,不过好与不好,和我们没有关系。”
秦笑笑哼道:“怎么没关系了?若是张家家风不好,堂姨也会过的不好。我和她是好朋友,不得为她着想啊。”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堂姨过的不好,在结识我之前她都没有什么朋友,她应该是孤独的。”
嘉明郡主身世坎坷,八岁时父亲福王病世,嫁入张家不到一年,母亲福王妃也去了。
她是福王和福王妃独女,没有血浓如水的兄弟姐妹,就连名下的儿子,也因她不能生育,是丈夫张世人从老家抱回来,过继到他们名下的。
虽然她对这孩子视如己出,但是这孩子自抱到张家,就被张老夫人养在膝下,跟她这个母亲并不亲密。之前见秦笑笑很得小孩子的喜欢,还特意向她请教如何能让孩子亲近自己。
“你与堂姨投缘成为了朋友,想必她不会感到孤独了。”景珩握紧妻子的手安慰道,很清楚她的心肠有多软,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就希望他们喜乐无忧。
“希望吧,堂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若是能早日认识她就好了。”秦笑笑很遗憾在嘉明郡主最难过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光是这么一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现在也不晚。”景珩亲了亲她的额头,心里有点醋她在意的人太多,且越来越多。
秦笑笑没有听出他话里的酸意,被他一安慰那点遗憾跟着消散了:“你说的对,现在也不晚,以后咱俩出去玩就邀请堂姨一起吧,以张家的家风,是不会允许堂姨小两口到处游逛的。”
景珩俊脸一黑,没好气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秦笑笑没意识到自己出的主意有多馊,见他跟小狗似的咬她,瞪眼道:“明日我要去张府,今晚你也不许乱来!”
景珩原也没想乱来,只是被她气到了,唯有乱来才能消气,于是二话不说把她抱了起来。
秦笑笑大惊失色,使劲的捶他:“你快放开我,今晚真的不行!你要是敢乱来,我可就喊人了!”
景珩把她放到床上,上半身压住她:“你喊,今晚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秦笑笑一听,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回忆了一下,蓦地想起之前的某个夜晚,她被逼着看图册,哭哭唧唧的念出上面一段话中的语句,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你、你个臭流氓!”
图册上写的那一段,写的不就是采花大盗和被采的小美人么?连这句“你、你个臭流氓”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