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秦笑笑和景珩手牵手的回到家中,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饭桌上的木盒子。得知里面装的就是石头刚从陶瓷作坊里取回来的小瓷人,小丫头欢呼雀跃的扑过去把盒子打开了。
两个小瓷人并排立在盒子里,样貌与真人别无二致;从发丝纹理到衣裳的折痕,线条自然流畅,将两人的神韵展现的淋漓尽致;就连手里拿着的小糖人,五官模样也做出来了。
“太好看了!”秦笑笑越看越喜欢,抱着自己的小瓷人不撒手,想多抱一抱再还给景珩。
在小丫头看来,掏钱的做小瓷人的是景珩,这一对小瓷人就是他的。又想着她有很多钱就好了,这样就能做两对小瓷人,他们俩一人一对。
“确实好看,早知道城里有这样厉害的手艺人,娘每年给你做上一个。”林秋娘也很喜欢小瓷人,遗憾以前不知道,没能把闺女小时候的模样用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景珩也对小瓷人很满意,他拿起自己的小瓷人看了两眼,就伸手把秦笑笑的小瓷人拿了过来。在秦笑笑失落之时,又把自己的小瓷人塞到她的手里。
“鲤哥哥,你的小瓷人也很好看,是最好看的小瓷人!”秦笑笑没能理解景珩的意思,仔细的瞅了瞅小瓷人,张嘴夸了一通就要还回去。
“你拿着,一人一个。”景珩把玩着秦笑笑的小瓷人,摩挲着小瓷人细致的眉眼,越看越觉得可爱。
“鲤哥哥,它们是好朋友,不能分开的,还是你拿着吧!”秦笑笑不肯要,把小瓷人重新放回木盒里,还要把景珩手里的也拿过来一并放进去。
“这个就是你的,不许不要!”景珩不高兴,连小瓷人带木盒一起塞到秦笑笑手上。
做什么朋友,他都不能天天看到小丫头,它们俩凭什么整日腻在一块?大不了以后他过来,把小瓷人也带来,让它们俩“团聚”好了。
“好吧……”秦笑笑自然不知道景珩会嫉妒一对小瓷人,她瞅了瞅景珩手里的小瓷人,很想把它们俩换一下。只是做小瓷人的钱是景珩掏的,景珩能送一个给她就很好了,倒是不好意思开口。
看着小丫头把木盒抱回房间里放好,景珩也怕失手摔坏了,让大布把小瓷人收起来。吃过晚饭回客栈的路上,他还特意买了一个檀木盒子,把小瓷人装了进去。
这檀木盒子,比小瓷人贵重多了。
接下来两天,秦笑笑和景珩依旧在徐府念书。景珩原是打着请教的幌子才混进徐府的书房,没想到徐则在学问上确实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让景珩受益匪浅。
徐则对景珩也没有那么排斥,尤其是看他对秦笑笑的课业十分上心,用自己的方式引导秦笑笑上进,让他这个先生省心不少。
就是在这个时候,乐安县出了解元的消息渐渐传开。有消息灵通的人家,已经知道这一届秋闱的解元是谁,提前准备好贺礼,随喜报一起送到青山村秦家。
在京城停留了数日的秦老爷子苗老太以及秦河也回来了,他们没有直接回青山村,先是去了邱府一趟,说明一些事后就来到小院看望林秋娘母女。
秦笑笑等人正准备吃晚饭,看到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秦老爷子等人,秦笑笑先是一愣,随即像只兔子似的蹦起来,扑到秦老爷子怀里:“爷爷,爷爷,您可算回来了!”
秦老爷子弯腰抱起小孙女,眼角的笑纹就没有舒展过:“想爷爷了?”
秦笑笑猛点头:“想哩,可想可想!”
秦老爷子哈哈大笑,刮着她的小鼻子逗道:“这次咋没说自己想哭了?”
秦笑笑抱着秦老爷子的脖子,埋头撒娇:“爷爷,我是大姑娘了不能天天哭,会招人笑话~”
这话逗的满屋子的人笑开了花,苗老太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偏要说自己的是大姑娘,快让奶奶看看几天不见,你长成多大的姑娘了。”
秦笑笑嘻嘻笑,转身扑到伸长胳膊的苗老太怀里。她担心累到苗老太,体贴的问道:“奶奶,我又重了两斤呢,您抱着会不会累呀?”
苗老太掂了掂,笑道:“你就是重上二十斤,奶奶照样抱的动。”
“奶奶真厉害!”秦笑笑一顿夸,同苗老太腻歪的不成样子。
在祖孙俩说话的工夫,秦老爷子和秦河同景珩也聊上了。
得知景珩前几日就到了乐安,如今正陪着小孙女在徐府念书,秦老爷子就围绕着小孙女同景珩聊开了。一老一少彼此欣赏,聊的事也投机,谁也没有觉得厌烦无趣。
林秋娘陪着说了两句,就回到灶屋里多烧了两个菜。想着再煮三个人的饭太费时间,便拿钱到街头的铺子里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将所有的饭菜端上桌。
知道秦家人有体己的话要说,饭后景珩陪秦笑笑玩了一会儿,就带着剪刀石头布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一家人说起话来就自由多了。
林秋娘很关心秦河和京中那位官家小姐的亲事,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就换了种方式说道:“三弟中了解元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城里说开,到时候咱家的门槛怕是要让媒婆踩烂了。”
秦河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发红:“大嫂无须担心,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林秋娘心里一动,猜测亲事已经成了。
她的猜测没有错,苗老太的脸上笑开了花,主动提起来:“老三的亲事定下来了,明年的春闱一过,咱家就能把喜事办了。”
林秋娘惊喜万分,假装不知道他们去京城是为给秦河说亲:“真的?是哪家的姑娘,之前都没有听爹娘说起过!”
苗老太没有隐瞒,笑道:“这桩亲事是邱夫子保媒,之前没有定下来,我跟你爹不好声张。这次去了京城一趟,就把两家的亲事定下来了。”
林秋娘连连点头表示理解,问起女方的事来。得知未来的三弟妹姓李,是一个四品官家的姑娘,因给相继过世的祖父祖母守孝耽搁了花期,直至今年家里相中了秦河,才有邱夫子出面保媒一事。
被秦老爷子搂在怀里的秦笑笑听了个全,看着秦河似懂非懂的问道:“三叔要娶媳妇,我要有三婶婶了吗?”
秦河被小侄女闹了个红脸,却是点了点头:“嗯,你要有三婶婶了。”
“太好了,我要有三婶婶喽~”秦笑笑拍手欢呼,为自家三叔感到高兴:“三叔有了三婶婶,冬天里被窝里不会冷了!”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愣是教秦河臊的抬不起头,一张脸红的跟灌了好几斤酒似的。他看着小侄女,无奈道:“不可乱说!”
“哈哈,这丫头就是个宝!”秦老爷子等人亦是忍不住大笑,又怀疑有人在小丫头面前说不三不四的话,想把小丫头教坏,急忙问道:“这话是谁教的?”
秦笑笑摇头:“没有人教呀,咱家都是两个人睡一个被窝,就只有三叔一个人睡,好可怜的!”
“哈哈~”听完小丫头的解释,几人再次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唯独秦河的脸越来越红,快要维持不住他谦谦君子的模样了。
秦笑笑不明白大人们笑什么,巴着秦河甩出一大堆问题:“三叔,三婶婶长啥样啊?你啥时候把三婶婶娶回家?你让我和三宝当滚床童子好不好?我和三宝不收你的喜钱……”
秦河被小侄女问的一个头两个大,不回答还不行,只得红着脸道:“明年三叔把你三婶婶娶回家,你便知道三婶婶的模样了……滚床童子自然是你和三宝,三叔会跟你们厚厚的喜钱……”
秦笑笑不是很满意,又缠着苗老太问:“奶奶,三婶是不是很漂亮?我啥时候能见到三婶婶?三婶婶会喜欢我吗?”
苗老太搂着小孙女说道:“三婶婶跟你一样漂亮,等明年你满了五岁就能见到了,咱们笑笑这么好的孩子,三婶婶一定会喜欢~”
听出奶奶在夸自己,秦笑笑分外开心:“漂亮的三婶婶喜欢我,那我也喜欢漂亮的三婶婶。”
她的童言稚语,再次引得众人大笑。
笑闹过后,秦老爷子看了林秋娘一眼,说起了正事:“几个孩子大了,家里也快住不开,来年老三成亲,不能连个正经的屋子也没有。”
林秋娘听出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爹,屋子住不开是一回事,咱家也不能让未来的三弟妹受委屈,不管是加盖还是直接盖新房,我都赞成的。”
她很清楚,家里是秦老爷子当家做主,秦老爷子能提前知会她一声,是真正把她当作秦家的长媳来对待,不希望她为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林秋娘不会有想法,就算没有秦河成亲这事,秦家早晚也会加盖或是另起一座新屋。对她来说,起新屋不会损害大他们这一房的利益,相反有了新屋子,一家人住的宽松些是好事。
“你没有意见就行,明天回去就安排盖房子的事。”秦老爷子对林秋娘这个长媳也没有不满的地方,提前知会确实出于看重。
按照秦老爷子的想法,现在住的屋子留下来,再另外找个宽敞的地方打地基盖上三座小院儿。等房子盖好了,他们三房一人一座,将来分家也方便,不用搬来搬去操心没有房子住。
林秋娘不知道秦老爷子已经有了分家的打算,以为他这么决定是出于长远考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巴不得能住上独立的小院儿。
说完盖房子的事,林秋娘又问起要不要宴客,要不要替秦笑笑向徐则请几天假回去帮忙。
秦河考中秀才已经宴客了,一年办两次酒席也不好看,这一次秦老爷子就没打算大办,准备挑个时间自家人好好吃顿饭就当作庆贺了。
几人又就着其他事聊了会儿,直到秦笑笑窝在秦老爷子怀里睡着了,他们才熄了声音简单的洗漱过后回房歇下了。
这里只有两张床铺,秦老爷子和秦河睡一间,苗老太就同林秋娘母女一起睡,明早起来他们就得回青山村,忙着种小麦种油菜,还要请人来盖房子。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老爷子等人就回去了,景珩也带着秦笑笑继续到徐府念书。
秦笑笑很聪明,就是玩心重了些,以前大宝二宝教她认字写字,她鲜少有专心的时候。要不是有一颗聪明的小脑袋,这大半年里也学不会那么多生字。
如今有了徐则的严加管教,她想玩也没得玩,只能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完成各种学习任务,成效十分不错。
要说前面半个月,让她学的精疲力尽,眼下有景珩陪着,就算每次完成徐则布置的功课,徐则不会夸奖她,景珩也会想办法给她奖励,这极大的激发了小丫头对学习的热情,学起来就更快了。
只是这样充实又快乐的日子仅仅过了半个月,景珩不得不离开乐安返回京城,今日他陪秦笑笑吃完饭就要离开了。
“鲤哥哥,明天再走好不好?”秦笑笑没有胃口,紧紧地握着景珩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分别,却是小丫头最为不舍的一次。
“别哭,年后就回来看你。”景珩硬邦邦的抛下一句安慰的话,他怕说的太温柔,小丫头愈发哭个没完没了。
“呜呜,年、年后要好久好久,我、我要好久好久见不到你了,呜呜~”秦笑笑哭崩了,趴在景珩身上不肯下来。
景珩也没能绷住,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是还有小鲤哥哥陪你?想我了就跟它说说话,我能听见。”
小鲤哥哥是秦笑笑给小瓷人取的名字,每天晚上睡觉前,要把盒子打开看一看才安心。
“骗人,鲤哥哥在京城,这么远不会听见的,呜呜~”秦笑笑没有上当,很想把小鲤哥哥回京城,把鲤哥哥留在这里,陪她上学,陪她念书。
她不敢想象没有鲤哥哥陪读的日子,怎么一日复一日的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