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闯入前六级的有三十多人,在谜面的难度加大后,这些人不是卡在第七级就是败于第八级,能顺利闯到第九级的竟然只有秦河一人。
闯关失败的人没有离开,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秦河身上,不约而同的为他鼓劲儿,一个个比自己闯关还要激动。
能不激动嘛,只要秦河闯关成功,就能摘得银楼的夜明珠奖励。有夜明珠在手,就算祖上十八代是贫农,也能摇身一变成地主,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虽然这帮人不认识秦河,秦河赢得夜明珠也没有他们的份,但是能见证秦河的才识和银楼的财大气粗,让他们茶后饭余之时,多了跟亲朋好友吹嘘的资本。
秦河一心放在谜面上,没有理会周遭人的言语。
第九级谜面之所以难,就难在上面没有任何提醒,谜底是物是字或是其它,全靠他自己来揣摩。时间只有半炷香,且仅有三次说出谜底的机会,超过了三次或是超过了半炷香就表示闯关失败,让他不得不谨慎。
眼看半炷香燃了一半,依然不见秦河有丝毫猜到谜底的迹象,看热闹的人心也跟着提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时辰就要到了,这夜明珠老三拿不到了。”秦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这一刻他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帮弟弟把谜底猜出来。
“拿不到也没啥,反正三弟赢到了铜簪银簪银镯金镯,这一趟来的不亏。”林秋娘倒是很看的开,就算心里为拿不到夜明珠惋惜,也没有太过在意。
“爹,三叔已经很厉害了,他们都比不过三叔呢!”秦笑笑指着几个没有闯到第九级的人,为自家三叔感到自豪。
一旁的景珩脸一黑,又在心里记了小丫头一笔:他也是没有闯到第九级的人之一!
“唉,你三叔确实厉害,拿不到夜明珠只能怪银楼不干人事,出这么难的谜面!”秦河本想问闺女能不能猜出谜底拿到夜明珠,就想起老父亲的再三叮嘱,到底没敢问出口,把银楼吐槽了一遍。
“嗯,银楼不干人事!”秦笑笑很赞同爹爹的话,瞅着眉头没有放下来过的三叔,盼着银楼能干一件人事,让三叔能把谜底猜出来。
在场的几百人中,像父女俩这般想法的不是一个两个,不知是谁大声说道:“参与猜灯谜的人有两三百,闯过第六级的才三十来人,到了第九级只有秦公子,银楼设的谜面实在是太难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很快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指不定银楼不想拿夜明珠当奖励,故意出难题难倒所有人。这样一来夜明珠保住了,名气也打出去了!”
“不会吧,这银楼在咱们京城也不算小,能干出这种事儿砸自己的招牌?”
“商人重利,有啥不能的?要是银楼真想让出夜明珠,直接给秦公子不就得了?反正在场之人没有谁比秦公子更厉害!”
听到这里,大多数人渐渐被说服,认为夜明珠就是噱头,银楼不可能拿出来作为奖励,不然何苦把谜面设的这么难,将连闯八关的秦公子给难住。
议论声不小,很快就传入银楼掌柜耳中。银楼掌柜暗道不妙,知道这帮人是受人指使故意这么干,为的就是打垮自家银楼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
想到这里,银楼掌柜坐不住了,站出来高声说道:“京城人才济济,然宝月阁的夜明珠仅有一颗,倘若这灯谜人人会猜,这夜明珠该如何分?”
掌柜的一席话,压住了非议之声。
是啊,要是谜面太简单,大把的人成功闯过第九级,难不成要把夜明珠敲碎一人一块?这样还是夜明珠吗?怕是大家的口水都能把不干人事的宝月阁淹死!
眼看控制住局面,掌柜刚松了口气,又有人大声嚷道:“闯入第九级的人只有秦公子,你们宝月阁也不用为难该把夜明珠给谁,做什么还要出这么难的谜面为难人?”
刚被掌柜说服的人群一听,又开始骚动起来,纷纷拿这话质问掌柜。
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解释道:“这谜面是一早就请人做好的,究竟会有几人闯入第九关,事先谁也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对还在冥思苦想的秦河拱了拱手:“秦公子,时辰就要到了,你从在场的人中,自行选两个人帮你一起猜!”
掌柜的声音不小,离的近的人全部听见了。他们面面相觑,渐渐相信银楼弄这场声势浩大的猜灯谜奖夜明珠是真的,瞬间咽下那些质疑的话。
秦河一心放在谜面上,没有留意掌柜跟周遭人之间的种种机锋,乍闻能找人帮忙,他险些以为掌柜喝多了在说胡话。
直到确定掌柜说的是真的,虽然不知道掌柜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对自己夺得夜明珠有利,于是他对掌柜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银楼放宽了条件,围观的人也很高兴。尤其是止步于第七级第八级的几十个人,主动站出来要做秦河的帮手,同他一起猜谜底。
秦河一一谢过,委婉拒绝,就在那些人惊讶又不解的目光中,请求景珩和他一起猜谜底。
“鲤哥哥,你帮帮三叔好不好嘛?”见景珩不作声,秦笑笑以为他不愿意,哧溜一下落到地上,摇着景珩的胳膊撒娇。
“哼,本公子没有你三叔厉害,帮不上你三叔!”景珩还在恼怒小丫头不肯接受他的夜明珠,也介意她刚才夸秦河没有夸他,就不想轻易的答应她的恳求。
“没有没有,鲤哥哥厉害着呢,刚刚闯到第六级的人里,只有鲤哥哥是小孩子。”秦笑笑不知道景珩的小别扭,极力拍马屁:“等鲤哥哥长大了,一定比我三叔还要厉害!”
这一记马屁,成功的取悦了景珩。他知道小丫头夸人的话,能有半句是真的就不错了,他自信今后会成为小丫头心里最厉害的人。
他压着不受控制的嘴角,手在秦笑笑的发顶揉了揉:“马屁精!”
“嘻嘻,不是马屁精,我说的都是真话!”秦笑笑看到了景珩两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就知道她把人哄好了,继续摇晃着景珩的胳膊撒娇。
景珩像是受不了她的缠磨,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向秦河索要谜面。
待看到“三面有墙一面空,妙龄裙钗住其中,有心和她说句话,可恼墙外有人听”,他心里生出与秦家父女一样的想法:这宝月阁不干人事!
见景珩脸色不好看,秦笑笑紧张的问道:“鲤哥哥,是不是很难呀?”
景珩自然不会承认很难,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脑瓜,就同秦河低声讨论起来。他对宝月阁的夜明珠没有想法,只想帮秦河拿到让小丫头开心。
只是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把各自的想法说了一遍,还是不能确定猜出的谜底是不是对的。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浪费这三次机会。
随着两人讨论的时间越来越长,围观的人群愈发好奇谜面是什么。甚至有人设下赌局,五个十个的聚在一起下注,就赌景珩和秦河能不能猜中谜底,得到夜明珠。
就连银楼掌柜也紧张不已,盼着景珩和秦河能猜出谜底,以免让宝月阁再次被那帮小人攻讦。
“三叔和鲤哥哥猜不出来,要是能再来一个厉害的人就好了!”秦笑笑被秦山重新抱起来,看着香炉里的半炷香烧的只剩下小指头长,恨不得帮他们俩挑出一个帮手。
微风徐徐,青烟袅袅,那半炷香越来越短,景珩和秦河的神经也渐渐绷紧。两人商量过后终于确定了三个谜底,正要一一告知掌柜,一道散漫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能否让我看看这谜面?”
秦笑笑耳朵尖,注意力又一直放在景珩和秦河身上,一下子听见了这道陌生又好听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扭过头,看清楚了站在爹爹身侧的男子,眼睛瞪大说不出话来。
快五岁的秦笑笑已经有了自己的审美,这一点从她不像以前那样专注于红艳艳的头绳戴,红艳艳的衣裳就能看出一二。
她也能分清美丑,知道自己和景珩是属于漂亮那一类。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她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秦淮似有所感,微微皱眉以为又像之前一样,是某个大胆的女子在窥视。待发现窥视他的人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的眼睛瞪的比猫眼还圆,不由得低声轻笑。
秦笑笑被这如同陈年老酒一样的笑声迷得晕晕乎乎,如果她读过书,定会知道书中的“美人一笑,山河失色”并非夸张之语,这世间就是存在美貌与气质并存的美人。
秦山等人同样被秦淮的声音所吸引,只是没有见过秦淮,自然就不知道他就是上午跟秦笑笑起冲突的秦致宸的爹。
景珩却是知道这位在朝堂之上声名赫赫的“玉面阎王”,见他索要谜面,二话不说将谜面团成一团丢了过去。
秦河愣愣的看着姿容出众的秦淮,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到景珩扔谜面的一幕,围观的人纷纷向其他人打听秦淮的身份。可惜在场的人就算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也没有见过秦淮本人。哪怕因为其难有人匹敌的相貌有所怀疑,并不敢把这份怀疑说出来。
“鲤哥哥,你认识这位美人叔叔吗?”秦笑笑探出上半身,凑到景珩的耳边轻声问,灵透的大眼睛不住的往秦淮身上瞟。
美人叔叔?景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不明所以的小丫头很想撬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面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竟然称这个玉面阎罗为美人叔叔!
他强忍着笑意,低声告诫道:“不可称他为美人叔叔,这不礼貌。”
秦笑笑疑惑不解:“这是在夸美人叔叔呀,为啥不礼貌?”她经常夸娘好看,夸奶奶好看,夸二婶好看,她们都可开心了!
“没有为什么,你记住我的话便是。”一两句话跟小丫头解释不清楚,景珩又怕她不听嚷出来被秦淮听见,故意板起脸狠狠地警告她。
“不喊不喊,我不喊!”秦笑笑知道景珩不让她喊肯定是为她好,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不再刨根问底。
拿着谜面的秦淮没有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对话,他略作思索后就猜出了这个难住景珩和秦河的谜面的谜底,就着伙计举起的托盘,提笔如矫若游龙,疾若惊蛇,写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偃”字。
“对,是偃,是偃字!”秦河醍醐灌顶,无须秦淮解释就知道“偃”字从何而来:“三面有墙一面空,是半框;妙龄裙钗,是女子;有心说话,谓曰;加上墙外有一人,合起来正好是个偃字!”
听得秦河的解释,围观的人终于知道谜面是什么。见秦淮竟然几息的工夫就把谜底猜出来,越发好奇秦淮的身份。见他面容年轻,便以为他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在场的学子很多,他们大多数参与了猜灯谜,仅有少数人闯到了第六级。秦河的才识他们领教过,已经生出结交的心思。见秦淮的才识更在秦河之上,举手投足间更见大家风范,愈发有心结交不住的往这边挤。
“恭喜秦公子,贺喜秦公子!”掌柜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伙计大笑着走过来,在几百双眼睛火热的注视下,抬手掀开托盘里蒙着的红绸,露出莹莹透光的夜明珠来。
周围的人瞬间被夜明珠吸引了,见银楼真的拿出夜明珠,又开始羡慕秦河来:
“嘶——能在这灯火月光之下还能透光,这夜明珠果真是上品!”
“可惜这夜明珠只有一颗,也不知道这三人怎么分。”
“折价呗,还能怎么分,不可能真的敲碎一人一块吧。”
掌柜的那句“秦公子”却引起了秦淮的注意,问秦河:“你姓秦?秦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