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年此刻想把苏相思一掌拍死。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把人带过来。听到熟悉声音那一顺眼,眼睛不敢看过去,条件反射就背对桃桃,脑子空白一片不知该说什么。
桃桃站在外面快有一个时辰之久,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看到里面那个怪人手背上有模糊的纹身,桃桃回去之后肯定要和这位叶公子不能有任何瓜葛。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城里传了两年的怪物是自己的心上人,刚知道时候从震惊缓过神眼泪就不受控制流下来,胡乱用袖口擦几下眼泪反而流更多。
苏相思心虚摸摸鼻头,她这一招走得确实违背约定,只要最后能收复人心,被误会一时也无妨。
桃桃走近他的身后,手指颤抖抚上他的肩膀,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感觉到肩膀被碰的那一刻李念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喉咙被钳住发不出人任何声音。
他不敢回头看日思夜想的人。
也不敢让她看到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听到她的哭声心早就被撕裂般疼痛不已,也很想和从前一样帮她擦掉眼泪。
桃桃坐在他身旁,头靠在他健硕的后背泪眼婆娑,两年来受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丢下我?没有一点音讯你可知道我心里多苦多难受?”
山洞里气氛悲情又让人心生感触,苏相思和季温作为旁观者不好出声。李念年还没做好面对她的心理准备,现在只听见桃桃抽泣和诉苦声,要说的推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情绪安耐不住一下子找到出口汹涌而出,桃桃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倒在他身旁。
“桃桃!”苏相思离她最近,伸手欲将她接住。李念年已经转身把桃桃稳稳拥进怀里,脸上尽显担忧焦急。
“季神医,桃桃怎么了。”
“快放到床上。”
李念年万般小心把桃桃放在床上,手掌压一下被子试探是否够柔软才给她盖上。
苏相思照例把脉完,坐在床边看着李念年欲言又止,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公子,桃桃到底怎么了?”李念年那叫一个着急,心爱的姑娘突然昏倒不醒,自己又没学过医。
苏相思叹出一口气微微摇头:“桃桃是因为被你气的,昏迷得太突然,我施针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季温垂下头,掩下嘴角的抽搐。
师徒俩人这个反应,李念年深信不疑,捧起桃桃的手哽咽道:“你何苦来找我,毒解了又如何?我这个样子怎么能配得上你?”
季温收到苏相思的眼神,一同起身往小厨房里。,给这对苦情的鸳鸯更多空间。
“李念年,你把我们两年的感情当成儿戏了吗?”桃桃睁开眼睛,哪有半分昏迷的样子。坐正身子,潋滟的眸子瞪住李念年,得知他这两年遭遇早就不怨他。
气不过的是他不能迈出这一步,握拳狠狠胡乱捶在他结实的肌肉上:“让你瞒着我!让你瞒着我!明知不管怎么样我都陪你走下去!如果叶公子不带我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见我!?”
李念年体型太过于强健,显得桃桃太过于较小,长臂一伸就能把她的身子拥住。
桃桃想挣脱开却被他拥得更紧,力气敌不过他只能默默靠在他怀里。
分开两年的一对情人,此刻无声相拥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温度,彼此的的心跳。感受到自己的颈间湿润,桃桃吸一吸鼻子,手掌温和轻抚李念年的后背,自己狠狠眨一下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李念年和桃桃相识是在十三岁夏日。
炎夏日头毒辣,从海边吹来的风带着热气迎面直扑在脸上。在外面呆上一个时辰还会晒脱一层皮,渔民连夜赶海回来之后更不愿意冒着这个烈日出门。
沙滩边缘的木屋已经荒废,一棵耸立的树上扎着一个秋千随着风晃动。李念年和几个小毛孩听到大人说荒林里藏有东西,好新奇驱使下几个人进到外围就被绰绰黑影惊到原路返回。
李念年胆子倒是挺大,又在外围多转几圈没有收获才离开荒林。
不经意一撇,少女赤脚荡在秋千上,青丝随着秋千摆动的幅度飘散开。沙滩上只有那抹清婉的身影和驻步观望的少女年。
桃爸落东西在渔船上,桃桃出来帮忙取,玩心大起特意绕到这里来荡会秋千。全身心都放松感受片刻闲情童心。
不敢贪玩太久,刚让秋千平稳停下。身后突然有力推着她往前冲,秋千荡得更高更快。
“啊——快放我下来。”
秋千带着她飞得太高,心跳跟着加速要蹦出嗓子眼。抓着绳子的手紧张得冒汗,身后的人听到这话反而反而更大力推动她。
桃桃从未荡过如此高的秋千,离云更近,看得到更远的海边,只要更高一点就能飞身到翻滚的云海里,从紧张到刺激,桃桃忍不住伸出手想触碰近在眼前的云边。
秋千往后摆,桃桃后背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身子也被有力的臂膀拥住,待秋千平稳又很快松手。
“荡秋千松手会摔下来。”
是一道清朗的年少声音,男女授受不亲,桃桃跳下秋千和他拉开距离,四目相对很快又错开。脚底是软绵绵的沙子,桃桃红着一张俏脸把鞋穿好,对着李念年微微欠身。
“多谢公子。”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渔网准备回家。
李念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渔网,先一步走到前面义正言辞:“我刚刚吓着你了,帮你把东西带回去就当我赔礼道歉了。”
桃桃抿着唇看少年的背影不语,李县令的公子哥原来是这样。
“走啊,前面带路,愣着做什么。不走我就带回家了。”没感觉到身后的人有动静,转头催促道。
“李公子今日不用温习功课吗?”桃桃小跑和他并肩,微微仰头看他侧脸。
“咦,你认得我?”某人语中甚是愉悦。
桃桃点点头不语,李县令的儿子谁不认得,自小就学识卓越,和她就是天壤之别。早就听闻他过几年要赶考。
一路上李念年挑了些书中有意思的说给她听,即使身旁的姑娘一言不发也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烈日下一高一低身影并肩而行,桃桃密长睫毛下的黑眸闪着丝丝向往。
李念年把渔网放在她家门口,嘴角翘起的笑意万分和善,吓着小姑娘可不行:“我就说了我是正人君子,我先回去了。”
这一笑把又让桃桃晃了一下心神,软软糯糯应一声:“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嗳。”李念年乐呵呵应一声,桃桃感到自己的脸上热意更明显,怕他看出来胡乱把渔网拖进家,顺手把门关严。
日子还是那样反复的过着,李念年还是那个温书一心多用的公子哥。桃桃也正在和祖父学习家族传承的手艺,甚至想过两人不会再见面。
桃桃踩着矮椅,把串好的海鱼挂在竹竿上,垫着脚也才勉强够到。挂好一串额头已经布满密汗。
“哎,你什么时候忙完?”少年坐在墙头,嘴上还叼着一枝细柳。笑意闪烁的眼眸在阳光下异常明显。
“你来做什么。”桃桃冲他翻个白眼,嘴角早就不自觉悄悄上弯。
李念年从怀里拿出几本书籍在手中扬扬:“这几日温习功课看到几本书有意思,你肯定喜欢。”
桃桃的目光早就被那几本书吸引住,前所未有的渴望从眼眸里溢出。
那天之后李念年常把她约到海边,坐在椰树下给她讲解各种书籍。海风把桃桃两鬓的碎发吹乱她都没有察觉全神贯注在书上,倒是李念年把身旁的少女看得入神。
苏相思手肘碰一下季温胳膊:“师傅,当年你和师傅也是如此清纯吗?”
季温睨她一眼,从薄唇吐出四个字:“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