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半生凝眸 > 第六十五章 求教(上)全文阅读

杨素哭笑不得,“舍人,您这也太......”

堂堂中书舍人,一个成天想怎么属文的文官竟然把壮汉的胳膊给拧折了!而且说的话和豪气冲天的江湖汉子似的!他瞠目结舌,使得话也没说全。

他一面活动着他的胳膊,另一面又跟没事儿人一样,说:“吓他一下罢了,胳膊给他接回去。让他疼几天,记住了不该惹的别惹。白兄,记住了吗?”

看样子裴绪的下手有轻重,应该是练过的。

白大哥嚎啕大哭,裴绪不耐烦地说:“你纠缠杨素和打你妹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有人能治你?一报还一报罢了。”

“你这人......”

杨素见状赶紧说:“舍人,你手轻点。他好歹也是我内兄啊!”

二话不说就接回去了。“行了,看在杨素的面子上,饶了你。还不快滚。”

白大哥连滚带爬的跑了。

裴绪伸懒腰,“他最近不会来了,但以后呢,人总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时候,他再找你的茬儿,你不能都来找我吧。得想个长久之计。”

裴绪看似无心的话,却能看出他考虑的长远。

“我会让他到外面找份活计,至少让他养得起自己。”

“最好找个累点的,磨掉他过剩的精力,让他没空找你。”

杨素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见了酒鬼,当然说鬼话了。”

裴绪的话说的很轻快,但眼神是真诚的。

他们去酒肆里吃酒,杨素问他从哪学得功夫。他惆怅地笑了下,把他的过去告诉他了。

在裴绪进怡园之前,他因为是妾所生的,一直被丢在老家养在老人身边。但正因为是在老家,有些同龄的小孩老是欺负他,他又揍不过。被欺负惯了就抗打了,抗打了也没用,依旧没法报仇。几年后,机缘凑巧之下,跟个习武的学了几招,能装装样子吓人。

两人似乎有着相似的过去,以及不相像的未来。但足以互相吸引,成为朋友了。两个酒鬼在酒肆里喝到宵禁,差点落了犯夜的罪名。幸好裴绪是官员,遇到这种事好通融,否则真就可能被笞打了。

自那以后,他和裴绪成了兄弟。裴绪对他来说,是良师益友,在崇文馆处处指点他。即便裴绪是个崇文馆挂名的学士,他也教了他许多东西。而在他自幼生活的常山,却鲜少有这样的人能跟他这么坦白。

杨素今天再来到裴绪的外宅,仍然抱着和那天一样求教的念想。青砖黛瓦,太平坊稍显简陋的地方,裴绪的外宅大有大隐于市朝的感觉。

杨素轻轻扣门,开门的依旧是那个仆役。

“下官求见裴舍人。”

他早早的打听到了裴绪今天的动向,一听他来这了就连忙赶来,迫不及待地见到他。

“您怎么又来了?舍人今天不在家。”仆役睁眼说瞎话,就是不让杨素见到自家主人。

仆役也很无奈,主人交代了不许透露他的消息,只好说他不在了。他见杨素那么诚心诚意的上门,也不忍心再给他吃闭门羹,苦口婆心的劝道:“近来他忙于政事不能抽身,您不如等裴舍人闲暇之时再来见他吧,也好免了天天上门的烦累。”

杨素紧着问:“他是真的忙,还是他当真不想见我。我只想问个清楚。”

“唉,他要是不忙,您来不可能不见您。所以啊,您还是早先回去。”

仆役怕他再白来一场,好心好意劝的。

“唉,你看我大老远来了,就行行好,让我见一面吧。”杨素下了狠心,掏出一袋子钱给他。

仆役也急了,“真是折煞我了,让我们舍人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烦劳您通禀一声吧。”

“唉,我算服你了。”

他被磨的没了耐心,只好去禀告自家主人了。

仆役低头说:“舍人,太子舍人杨素求见。”

“我都说了不见。”

他忙从榻上蹦起来,再躲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可,唉,我做仆人的也为难啊。”

“那好,请他进来吧。”

裴绪刚躺下睡午觉,只穿着中衣,他忙穿袍衫,戴纱帽。

“呦,来了,你瞧我的帽子都没戴好,就来见你。”他不等杨素开口,先发起牢骚了。

杨素皮笑肉不笑,“舍人,我还以为我还得再等你会儿。”

裴绪笑了,“你等我把帽子戴好了再说吧。”

他默默笑着帮他正了帽子。

“坐吧,有什么事直说吧。”他又改口了,“等等,若是问我郭氏兄弟的事,你大可换个人问。”

真精明啊!

杨素便说:“现在这事一点进展也没有,怎么问李顺德,他都说他是自愿替郭明达死的,而没收他家的钱财。”

“他只说了这个?”

“是。”

“那好办,看他家里人近来过得怎么样就行了。料想消息也不会传的那么快。”裴绪说。“还有什么事啊?”

真见了他,他倒不会说那个话了。“这,这案子,我着实不明白。”

“不明白?程阁老对你说什么了吗?”

“下官位卑言轻,程阁老鲜少提及内里的事。但太子常常向下官问,下官生怕答不上来,所以、所以,来向您问问。”

裴绪经裴纪指点后,倒是明白了不少,能说上几句。他只是不希望杨素插手,但讲讲还是可以的。

“我说几句,你能听懂,就算你明白了。”

“多谢舍人。”

“这里吧,画三方。一方御史台,一方太子,一方户部。监察御史钟处勤和户部侍郎卢遐、户部员外郎郭明达、骁骑尉郭宝义、并州刺史崔亮等人早有不和,因钟处勤和郭宝义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进而成了御史台和户部的矛盾了。”

“钟处勤一人挑起了这场矛盾?他如何能做到?”

一人搅乱了整锅汤,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两家早有恩怨,一时也说不清楚,我暂且不提。再说太子和御史台吧。太子与御史台诸卿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刑部和大理寺都是太子所管,三司会审的时候,两处都会向太子靠拢,御史台惟恐受到掣肘,因此暗里还会生下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