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救过你,那次就是为你受的伤。在宝儿生日的那一天,你最先想跟陈醉跳舞来着,是不是?”沈洪如侦探查出真相一样剖析着。
原来冷初羡以为自己的一丝轻微的举动,旁人是无法察觉的,竟在隔了这么久之后,又被人如掘地三尺般挖了出来。听到‘啪’的一声,凳子向后倒了下来,只见冷初羡端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厢房的方向跑去。
李丞婧怒目直视了沈洪一眼,恐冷初羡有失,撤离酒桌追赶。
本来还算融洽的酒桌上,一片尴尬的沉寂。沈洪悻悻然地坐了下来,额上不觉然地冒出了些许冷汗。
“你看看都是你......”另一旁的陆白廷指责道。然而他们的目光都飘向了陈醉,沈洪虽然说了这番话,闹得有些尴尬不愉快,但他的话, 在坐的都知道不是假话。
冷初羡跑了一阵,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幸而她保留了三分清醒,又坐了许久,酒气散了四五分,忙伸手扶住左边的柱子,定稳了身子。
这时身后一双柔暖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我送你回房间睡觉。”席上的事李丞婧不想再提半句,一路扶着她回了房间。冷初羡躺下后,她也没有再出去,她也不想再喝,也知道沈洪只是一时口快,没有恶意,出去又能责怪他什么。
过了一会儿,冷初羡的呼吸匀净,想是睡着了,她也闭目待睡。
“咚咚咚。”听到有人敲她的房门,门缝处的月光照着来人的影子有些高大挺拔,李丞婧心中一动,轻轻走了过来,打开房门。
“初羡没事吧?”来的果然是陈醉。
李丞婧看了看熟睡在床上的冷初羡,示意他到外面说话,轻轻掩上了房门。
夜晚的风吹得如野兽的狼嚎,又如地狱厉鬼的哀叫,只要稍微有点胆小的人都不敢也不会在外面逗留。他们站在那里却是不为所动,陈醉横搂着李丞婧,对周遭的风声不为所动。
“怎么样?明天去不去我们乡下?”
李丞婧轻责道:“初羡都那么伤心了,你就只关心这个。”
“我看初羡多半还喜欢着你呢。”李丞婧昂起头来看着他。
“我......”陈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握着李丞婧的双手,“丞婧,你知道我的......”
李丞婧抽取左手,食指抿在他的嘴唇上,“我知道啦,明天我跟初羡会一起去的。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
李丞婧正要往回走,“丞婧,”陈醉叫住了她,李丞婧刚回头,电光火石间,陈醉的脸已然凑紧了上来,他的唇落在了李丞婧的唇上。本来以李丞婧的反应力,陈醉未必就能一下子吻住她。李丞婧背着光,黑夜让她的反应力慢了几秒,而陈醉速度又是奇快无比,好像预计好了要一击必中。
待李丞婧反应过来,一股炙热的气息已然从她的唇上渗透到了舌头,更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席卷到她全身的血液。李丞婧脑袋一阵轰乱后,随即从心上滋生的不是反抗,而是无声的迎合,迎合自己所爱之人的气息......
这时候周边的任何气流他们都感觉不到,除了彼此的气息,一切都是静止的。待这股无视一切的热血逐渐消散后,陈醉缓缓撤离她的嘴唇。两人的目光却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移开半步,那股炙热的气息还在两人的唇上萦萦未散。
看得久一些,两人都不禁傻笑,笑中又带着粉红的甜蜜。
“晚安。”
“晚安......”
次日,冷初羡醒的早一些,她醒来的时候,李丞婧睡得正香,冷初羡也不急着叫醒她。又躺了一会儿,就想出去透透气。她刚走出房门,沈洪已站在前面的粉红色的月季花前,忙迎了上来。
“初羡,那个......我昨晚喝多了,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冷初羡睡一觉,酒醒之后,已经忘记了大半。加上她本就度量宽宏,见沈洪的样子,估计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连剩下的一半也忘了。便说道:“算了,昨天大家都喝多了,就别提了,我一觉醒来也不放心上了。你着实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一直站在这里等着跟我道歉。”
冷初羡转身走到月季花前,轻轻拨弄它的枝干,摇曳着花瓣飘出浓郁的芳香,芳香中带着冬日的冰凉,她刚醒不久,此时闻起来只觉得一股清流拂向自己,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沈洪道完歉并没有就此走开,伫立在冷初羡的身后,看着她拨弄花瓣,缕缕香气向他飘了过来。
冷初羡赏过花瓣后,看着地上倒映出一个影子在她的前面,心下诧异,回过头来,看着还站在那里的沈洪,正要劝他先离去。
“初羡,不要只把心思放在一个没什么可能会喜欢你的人身上,只要你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喜欢你的人还有很多。”沈洪说完后,随即转身离去,徒留冷初羡一人站在院落之中。
月季花的花香还在飘着,冷初羡的脑子里,心上也越发地清醒。她以为自己克制的很好,表现地很洒脱,原来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已经放下。她自己信不信自己可以放下?,也许自欺欺人的时候吧。
她不明白自己在人前已经尽量表现地不露半点痕迹,就连她自己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然放下。然在每个寂静的午夜梦回之时,只有她的内心清楚那种钻心蚀骨又无法宣泄的思念之痛将她的心切割了一遍又一遍,偏又不让她的心通到死去。
总是在她最无力的时候,让她得已短暂的恢复,再到下一个深夜,又再一次切割她的伤口。这种痛苦如堕入无边的黑洞之中,摸不到边际,看不到尽头......
“只要你回过头来,喜欢你的人还有很多。”沈洪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消散不去,是不是告诉她想要忘记,就要学会投入新的感情?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摆脱那无穷无尽的难以自拔的伤害之中?
“初羡,你站在那里发什么愣。”李丞婧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冷初羡心上一抖,猛然间醒过神来。幸好她背对着房门,幸好李丞婧没有无声无息地欺到她的身后。她还有时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一如平常的转过身来。
“我醒来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打扰你,又睡不着,就自己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咯。”
“走吧,我们去前厅看看他们都起来了没有,我得赶紧去借辆车子回来了。”
现下已然十点多钟,他们到了前厅,却看不到他们任何人的影子。
正没计较处,一名丫环走了过来,“两位小姐起来了,少爷和你们的朋友都还没起来。不过厨房一大早已经准备好黑米粥,既然两位小姐醒了,要不要先给你们端上来。”
李丞婧不满道:“这才刚放假,个个得意忘形到如此地步,这要是到了军中,可是大忌,敌人极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冷初羡暗自好笑,李丞婧真不愧是出身军阀家庭,军校放个假,大家又喝了酒,睡了懒觉,都这么杯弓蛇影。“好了,李大教官,我们先喝碗粥,然后再想想等下怎么教训他们,好不好?”
一旁的丫环还没走开,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她们的回复,听到冷初羡这么说,再说道:“那我去给两位小姐盛两碗粥来。”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那名丫环端着一个托子,上面放着两碗热腾腾的粥。
“两位小姐请慢用。”再次退了下去。
清晨的热粥与昨夜的烈酒相比,少了一丝豪情却多了一份无可替代的温暖。一碗下肚,全身顿时如阳光普照般烘烘暖暖。她们的粥已喝完,还是没见他们有人出来。李丞婧不等他们了,要自行出去借车,她让冷初羡回房收拾一下,顺便等一下他们。
走出邹家,李丞婧随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往齐司令的府上。她只是在她父亲的身边见过诸位司令,在来这里读书之前,她从来没有来过桂城,更没有去过齐司令府上。
来桂城前,李麒玉给了她齐府的地址,让她在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去齐府寻求帮助。李丞婧只是记着,还没有派上过用场。暗想要是被她父亲知道他留给她解决困难的地址,她居然是用来借车去乡下观光旅游,会不会骂她不思进取。
黄包车到了快靠近齐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帅府前面无人经过,李丞婧见两位站岗的士兵仍然是严阵以待,目光如猎豹般窥视着四面。李丞婧心下大喜,早就听说齐司令治军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想若是她父亲手下的十三位司令都能治军如此,那李家一统中南指日可待了。
李丞婧缓缓地走到帅府门口,两名士兵立时横枪拦住,“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司令府,不得随意进出。”
面对他们的拦截,李丞婧心上的喜欢更多了一层,和声说道:“我姓李,是齐伯伯的远方侄女,在桂城读书,现在放假了,特地来看望一下齐伯伯,麻烦两位大哥代为通传一下。”
左边的士兵看着李丞婧,眼珠转了两转,“你既然是齐司令的侄女,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出现在司令府上?”
李丞婧继续说道:“我们是远亲关系,所以不经常走动。两位大哥若是不信,可以一人进去通传,一人留在这里看着我,一会儿便知真假。再说我一个女孩子,难道活得不耐烦,敢来司令府上自讨没趣么?”
两名士兵也不糊涂,仔细思量她的话,也有道理。她说话间神情语态没有半点可疑,若真有什么情况,她一个小姑娘也翻不了天。于是一人进去通传,另一人站在门口等候,同时看着李丞婧,虽没有抓着她,身子已然向她靠近,只要里面有半点不对,便立时将她拿下。
李丞婧一副悠哉地站在那里,对他浑然不做理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