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不曾关心过别人过往,不曾渴望了解任何人,永远以和别人保持一段距离,相交淡如水的如羽,在此时此刻,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名为‘朋友’,可以推心置腹的感觉。
叶梓轩的自述,伴随着萝小莉清脆的咀嚼声缓缓而来。
“从小,我就被称作天才。
1岁会讲3国外语,3岁研究微积分,6岁已经通过美国哈佛大学的入学考试,似乎没有什么能难住我,过目不忘,逻辑思维超群几乎成了人尽皆知的天才儿童。
不要用鄙视的眼神看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被人崇拜,被人羡慕,过高的IQ和早熟的心智,使我不屑与同龄孩子玩耍,甚至对很多大人,都十分鄙视,所以我没有朋友。
久了,他们看我的目光,也变得和看怪物一样,他们讥讽我,说我的高傲只是用来掩饰自己孤独的借口,甚至谩骂我,人们总是嫉妒比自己强的人,再加上我个性本就傲慢,几乎断绝了我和外人接触的机会。
是我没有选择他们,我总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我除了研究和学习,所有生活的中心,都是我的母亲。
我出生在一个条件并不好的单身家庭,从小我便不知自己父亲是谁,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她的智商很低,并不懂我在研究什么,只有当街坊邻居冲她夸我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会心的笑,是的,她为我这个优秀的儿子而自豪。
但渐渐骂我怪物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笑,越来越少。
母亲她省吃俭用,给我买书籍和电脑,她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苍老许多,付出的艰辛也远超别人,我总是能透过她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看出,她羡慕着那些豪车里嬉笑的贵妇,她以为我小,不懂,也偏偏她傻乎乎的性格,从未理解我‘天才儿童’的称呼。
一次机缘巧合,我参加了有奖竞赛,地方电视台的人进行了直播,7岁的我抱回万元奖金,一时名声大噪,我有我的傲气,那些蝼蚁我不放在眼里,可我只在乎她,我希望她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至少,比现在好点。
她拿着我用奖金买来的礼物喜极而泣,那是我认为非常适合她的一条黑色连衣裙,精致的绸缎上秀着一朵朵绽放的花朵,轻盈的手感和她那些粗糙的布匹完全不同。
这个礼物,是我看上很久的,她穿上美丽异常,完全不输那些媚笑着坐在豪车中的女人,我很高兴,她能喜欢。”
“自古单身家庭的孩子都比较早熟,8岁那年,我收到研究所的邀请,请我去做研究员,但研究所是全封闭的,进出并不自由,一旦我选择前去,就必须面对要和母亲分离的情况,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难住我的问题。
渴望赚钱,给母亲幸福的生活,但从小几乎没有和外人接触的经验使我非常依赖母亲,我不知道离开了她,自己该怎么生活。
那一天,母亲找到我,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想要隐藏,却根本逃不过那么了解她的我的眼睛。
我装作没有看透的样子和她聊天,绕了很大一个弯,她终于说到了她想说的中心——
‘轩儿,今天妈妈遇到了一个自称科研院院长的男人,他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儿童,是什么非常值得培养的精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高地位的人夸你,妈妈好开心呐!’
我很明白,这个院长就是邀请我去的那所科研院院长,看来他无法从我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去找母亲,想从他这里做突破口。
他这一举动,使我非常不开心,但我没有表露出来,我知道母亲和我相依为命,离开了我,她一定会过度思念我,她舍不得我走,我一定不会离开。
至今我都不会忘记母亲她当时看我的那个眼神,事后无数次回忆起来,我都更能体会到她当时的那种情感,如果我能察觉,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但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明白。
“院长说,他们愿意提供你在那里的一切吃住,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照顾你,每个月还会发给你1万块工资,唯一一点,就是你去了那里,就要和妈妈分开了,可能一个月只能见一面......”
“嗯,我知道这个事。”
我云淡风轻的应和着母亲,吃着毫无油水的饭菜。
“妈妈想了很久,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我不想因为自己,而束缚了你的发展,你那么聪明,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我沉默了,她的语气,是我没有想到的,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会触动什么的,虽然我确实性格怪癖,对人趾高气扬,但我从未对她发过火,我不懂她为何会用那样的语气,一瞬仿佛我们不是亲密无间的母子,这种淡淡的生疏感,使我脾气有些暴躁。
“嗯,可我没有必要去那样的地方,我打算拒绝。”
“可是...”母亲欲言又止,她搅握的双手体现着她的不安。
我看着她的眼睛,哪里写满了抱歉,“可是轩儿啊,妈妈以为你会同意...于是就收下了院长给我的钱......”
“什么?”
当时我惊了,再聪明,智商再高,我也不过是个8岁的孩子,母亲这一举动,使我有一种被背叛的错觉。
“对不起轩儿!”母亲慌了,她匆忙站起来甚至弄掉了桌上的筷子,乒乓响着落地的声音在我内心循环,“你别怪妈妈啊!”
“没事。”
我故作镇定,“既然你想要我去那里工作,那我去就是了,以后有了钱,你也能过的好点。”
母亲看着我的双眸突然含满泪水,她紧紧抱着我,力道大的甚至让我有些疼,泣不成声的话语断断续续传来,“妈妈真的舍不得你!可妈妈没办法...你要原谅我啊轩儿......一定要原谅我啊......”
呵呵,那时的我,完全不懂她道歉的缘由,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那时的我冷哼一声,伸手轻轻拍着母亲后背,甚至还在安慰哭泣的她,“别哭了,以后你就过上好日子了。”
母亲抽泣着放开我,擦去眼泪,笑了笑。
转天,我就踏上了去研究所的路,本身行李也不多,那里吃喝全包,似乎不要带什么行李,我只拿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前去,那是我送她衣服之后,电视台的人跟来采访时拍的,照片上,她穿着我送的连衣裙,头发精心打理过,美得不可方物,而我,一改往日高傲的姿态,拉着她的手,笑的很开心。
母亲像永别了一样送我,又哭又抱的,我反而很淡定的讥讽她,又不是不会再见了,每月不都能见一次呢么。
谁知...这一去,竟真的成了永别。”
说到这里,叶梓轩停顿了,感觉得到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前面美好的回忆尚能淡定的讲述,到了这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如鲠在喉,难以继续。
如羽和萝小莉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断,任由他自己调节情绪。
一个沉重的深呼吸后,叶梓轩再次开口。
“等我到了研究所里,它的大门完全关闭之后,昏暗而硕大的室内,等待我的,并非白衣大褂,科研成果分析,如山的资料,而是——一具手铐。
冲过来两个武装强劲端着枪的男人,二话不说将我扭倒在地,所谓的院长走了出来,一脸嬉笑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那肮脏的嘴脸我至今想起来都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他一咧嘴,露出一颗大金牙,‘终于来了,我的小白鼠。’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惶恐的挣扎,但8岁的孩童怎么可能拗得过训练有素端着枪的士兵,他毫无同情的用枪身磕我脑袋,企图让我老实一点,剧烈的疼痛和温热的鲜血使我出奇的冷静,大脑仿佛齿轮飞速运转,我想过一千一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他嘴里的真相。
‘轻一点!别弄坏了我宝贝的小白鼠!’金牙院长蹲了下来,抓着我头发,强迫我直视他。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是来做研究员的!是你邀请我来的!’
‘没错,是我邀请你来的,可你不来啊!我只好找你娘,没想到生出天才儿童的女人,竟然是个发春的蠢蛋,一颗钻石就轻易搞定,还以为自己傍上了大款,拼命跪舔着讨好我,还亲自把宝贝儿子送上了门,哈哈哈哈哈!!’
轻狂的大笑在空档宽阔的室内回荡,我的心却充满了愤怒。
‘滚!不许你侮辱我妈妈!’
这几乎和我生命一样重要。”
‘侮辱?’金牙院长挑了挑眉,噗嗤一下大笑出来,仿佛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但他那丑陋的嘴脸,只会让我恶心,‘你想听听你娘在床上那风骚的叫声??哈哈哈哈!我得感谢那个蠢女人,多亏了他,你这天才小白鼠,才能被我正大光明的捉到!给我带回屋里关起来!S93号人体试验正式启动!谁TM也别想偷一点懒!’
金牙院长一声令下,我被凌空架起,满脑子嗡嗡的,第一次乱成了浆糊。
随后,我被狠狠丢入一个黑暗的房间,四面全是墙壁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一侧,有小到拳头大的通风口,我蜷缩在角落,任黑暗包裹,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理不清头绪,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天才啊,我是来做研究员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在被枪指着带去做实验时,在被电击到头皮发麻时,在被针孔扎的遍体鳞伤时,在因反抗而一次次被揍的晕死过去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根本没有哪里出现误会,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要带我这个被称为‘天才’的人来做实验,只不过这种话不能明说,诱了我和母亲,而单纯的母亲上了当,亲手送我来到他们虎口。
一天又一天,我过得生不如死,就和你们在《Charlotte》里看到的一样,毫无人性,毫无道德,毫无自由。
而他们总是掌握着最恰当的量,让我痛不欲生,却永远无法致命,我在数不清的冷水泼洒下醒来,浑身湿漉漉的再被架上试验台,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见不到日光和外面的世界,我的冷静终于全面瓦解。
我所期待的,只有熬过一个月,和母亲见面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办法,告诉她如何带我逃走,但这一天,迟迟没有到来。
终于,我忍不住对金牙院长咆哮,‘让我见我妈妈!’
金牙院长冷哼,一脸充满假意的同情,‘我也想让你见啊,可你娘自己不来,难不成还要我去请?’
‘你胡说!!’我怒不可赦,这些天受的委屈和屈辱全部爆发,冲过去抱着他胳膊狠狠的咬,但8岁的孩童又能对一个成年人造成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