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穿梭的地铁,地铁内有些空旷,一个身穿制服的日本女高中生坐在座位上,目光不时地瞟向对面的女生身上,那个女生头微微低垂着,富有层次感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是一件白色圆领T恤,外面披着黑白方格花纹的棉质衬衣,下身是一条普通的直桶牛仔裤,但是她那还未及肩的中长发中带着妖嬈的紫色,那样大胆的用色,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合适的,然而这个女生却浑然天成地适合这种色调,縴细的身材却有着漂亮的比例,极具内敛的清冷气息显得十分特别。
高中女生想要看清对方的容貌,可惜她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在睡觉。高中女生觉得她应该与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可是她身上成熟的气质有令人有些怀疑,反正这个女生是彻底地吸引了她,害的她连地铁靠站也没有发现。直到有人经过撞到了她,高中女生才发现自己已经到站了,她赶紧站起来,抱着包包急匆匆地跑向对面的车门,包里的手机不小心滑出摔到了地上,眼看靠站时间就要到了,她刚想转身去捡,一只白皙的手将掉落的手机递还给她。
“谢谢你。”女生匆匆鞠躬道谢,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时,她的脸刷地红了起来,那个女生太漂亮了,那张精致的脸几乎让人移不开眼,令同样身为女生的她也不禁心脏怦怦直跳。
如羽有些好笑地看着女生呆滞的夸张表情,于是好心地提醒她,“你应该要下车吧,门要关了。”
女生这才回过神,惊叫一声,道了声谢谢便匆匆下了站。对于日本女生那张一惊一乍的表情,如羽总是觉得很有趣。
她刚刚去吃了顿早饭,Bere约好在东京见面,因为搭乘了一个晚上的飞机,觉得有些累,便打算在地铁里小睡一下,谁知道一路上一直被一道目光来回打量,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才等到那女生下了车。如羽微微一笑,忽觉有趣,如果自己是个男的,那个女生也会用这么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她这么久吗?
“这里是伯母以前住的地方?”Bere跟着如羽走进一间公寓。
如羽关上门,下意识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水晶戒指,“嗯。”
Bere的手指抚过客厅的桌面,没有灰尘,看来经常有人清理,“伯母不是住在横滨吗?”
如羽走进书房,拉开窗帘,让光线透进屋里,“横滨是她工作的地方,这里才是她真正的住所,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能藏住许多秘密。”说着,如羽解开钥匙扣,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果然在这里。”
“这就是另一半名单?”
“嗯。”
Bere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下,“你这次来日本,应该不只是为了取这份名单吧?”
如羽轻笑,“当然,既然来了,就把这里的事情一并处理掉。”
“这么说,有名单里的人在日本?”
如羽点点头,摊开文件夹转向Ber.N成员风间里仁,于1992年由警视厅推荐进入组织,擅长制作侦查定位仪器,并且在反追踪技术方面有着很高的能力,到目前为止,国际上各个组织也正在使用他自制的仪器,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如羽挑了张椅子坐下,“2006年,风间里仁在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退出T.N,之后组织也曾派人去找过他,但都无功而返,两年后他被T.N正式除名。”
“就凭这些资料,怎么能找到他?”
“六年前,风间接受了他在T.N的最后一项任务,为了那个任务,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这就是他退出T.N的原因?”
“风间的妻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她是个传统日本女人,自己经营着一家小渔场,由于工作的关系,风间每年很少回家,但他妻子也从不过问风间的工作,甚至从没有责备过他。直到六年前,风间在进行任务的时候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得知他的妻子重病躺在医院里,希望风间能赶回去照顾她。”
“风间没有回去。”Bere低语,语调有些落寞。
“对,当时的他认为没有什么比工作更加重要,可是他很快就后悔了。结束任务之后,他马上赶往医院,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的妻子在他儿子给他打电话的那天晚上就离开了人世。怀着满心的愧疚,风间退出了T.N,并且化名为一柳藏人定居在北海道,继续经营他妻子的那家小渔场。”
“既然如此,要找到他就容易多了。”
如羽摇了摇头,“风间虽然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却十分固执,既然当年他决心离开了T.N,如今他也就不会再出现,而且现在对他来说,心中充斥着对妻子的愧疚,这样看来他就更没理由被我们说服了。”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打算了吧?”Bere笑看着如羽。
如羽的眸光微闪,“只要是人总有弱点的。”唇角勾起一抹属于Tourrnaline的笑容,“风间的弱点就是他的儿子一柳弦奎,他几乎把对妻子所有的愧疚都补偿到了儿子身上,可是一柳显然因为母亲的死而对风间怀有芥蒂,六年过去了,他的风间的态度仍然是不冷不热的。”
“你準备从一柳弦奎身上下手?”
“先观察一下再说。风间在札幌买了一家店面送给一柳,一柳不但没有拒绝,还在那里开了一家寿司店,看来他对这个父亲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也来了很久了,回M.A.P吧,这里的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组织现在更需要人帮忙。”
“我知道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北海道的雪季一直延续到五月初,风中仍带着丝丝的寒意,如羽穿着厚厚的毛衣外套,踩着脚踏车沿着小路前行,脸颊与双手早已被吹得冰凉冰凉的。
脚踏车缓缓行至一座小木桥上停下,如羽推着脚踏车走到桥栏边,桥下的溪水很清澈,虽然天气还很冷,溪中的小鱼却游得很快活,如羽的嘴角微微扬起,目光飘向小溪的尽头,去年夏天,她和秦欣怡就是在这条小溪的尽头钓鱼,如羽责怪秦欣怡钓鱼不带鱼桶又不带鱼饵,而她却带着慵懒的笑容对着如羽傻笑。有时候,她真的不像一个母亲,可是当如羽意识到她已经去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直在保护自己的人就是那个性格像孩子一样的母亲,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如羽喜欢富良野的紫色薰衣草,喜欢带广的冰雕,喜欢札幌的滑雪场,喜欢北海道的秋刀鱼……现在她才发现,这一切也正是秦欣怡喜欢的,原来自己与妈妈还是有共通点的,而现在,她也正做着秦欣怡未完成的事情,这算是生命的一种延续吗?
如羽眨了眨双眼,逼退了眼中的雾水,骑上脚踏车沿着小路继续前行……
北海道东部的港湾坐落着一座座简洁的日式小屋。
一个披着厚重大衣的少女双颊通红,急促地跑到一座小屋前拉开了门,“一柳大叔,一柳大叔,那个女孩又来了!”
本来坐在屋里喝茶的中年男子听到少女的话,被热茶狠狠地呛了一口,布满皱纹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好不容易抑住了咳嗽,“又来了?咳,还真是阴魂不散吶。”
少女跪到男子对面的榻榻米上,不解地看着那位被称为一柳的大叔,“一柳大叔,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她呢?而且还要躲着她呢?”
一柳将杯子重重地放到茶座上,“谁躲着她了?”
“还说没有,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老让我妈妈告诉她你不在?”
一柳哑言。
“再说,那个女孩长得这么漂亮,看起来不像坏人哪!”少女眨着疑惑的大眼楮。
一柳无奈地看着她,“小慧啊!人不可貌相啊!”
“唔?这么说大叔你认识她咯!”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怎么知道她不是好人?”
一柳再次无语,他总是说不过这个小鬼。
小慧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不过……那个女孩也挺笨的,连续十天被告知你不在,她居然相信了,还天天都来找你。”
一柳皱皱眉头,一把络腮胡微微一抖,“她哪里是笨,是太聪明了才对。”
“啊?”显然,小慧无法理解一柳的话。
一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越出窗外,“我更担心的是,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嘆了口气,一柳轻轻抿了口茶水,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这杯缘若有所思。
如羽靠着脚踏车,嘴里叼着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双眼微眯,慵懒地看着一柳的日式小屋,背后是从海港吹来的清风。
十天,这已经是如羽的极限了,与她料想的一样,风间根本没有要见她的意思,每天都让邻居的那位大婶打发她,她甚至就这样每天守株待兔等着风间出门,更绝的是,风间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如羽真是深深服了他了,大概是当年T.N派来的人也经常干这样的事情,所以风间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来对付他们这样的行为了。如羽不由地笑了起来,还真是个有趣的大叔,笑归笑,如羽却早已没什么耐心了,这十天只不过是给风间一个机会而已,显然这个机会他并没有把握住,如羽自然也不打算再继续陪他玩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如羽转身踢开脚踏车的固定,抬头望了望远处起伏的海面,“是个玩游戏的好季节呢!”骑上脚踏车,“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深深一笑,留下了一抹离去的背影。
命运的罗盘重新转动,一切踏上了各自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