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代表正义与善良的神兽圣龙兰帝,不会因为这样就处罚祂的信奉者。’英帕修毫不退让地说,然而他的牙关打颤,显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的勇气不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类英雄差。’兰帝说着突然抽出剑来,并将长剑钉在身旁道,‘但如果你再有任何一句对我不敬的言语,就死在我的宝剑之下,以你的灵魂来信奉我吧。’
英帕修没有说话,他很害怕,他几乎唾弃有这种感觉的自己,他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智锻炼到连神也不怕的地步,如此才能贯彻他的公平正义。
‘我再问你一次,你要接受我的祝福吗?’兰帝道。
英帕修摇头,兰帝紧盯着他,神的气势让他冷汗直冒,他觉得全身发软,眼睛极度想从兰帝身上偏开,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我可以改将奖励赐与你其他同伴中的一个,人选由你来决定。’
‘我相信他们会和我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我可以立刻回答您,我们不需要这个奖励。’英帕修固执地说。忽然他觉得全身压力一轻,彷彿原本压在身上的巨石被搬了开来,眼前兰帝的神情不再紧绷,而是像个慈祥老人般看着他。
‘倒是您手边那把剑,如果您愿意赏赐给我,我会觉得很荣幸的,它看起来是把非常好的剑。’英帕修目光移到钉在兰帝身旁的大十字长剑。那把剑显然比安德鲁.铸谷精心打造的长剑还要好上许多,薄而富有弹性的剑身,锋利至边缘闪着钻石般光泽的剑锋,他相信它一定能穿透任何铠甲的防御。
兰帝的神情似乎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您说我可以超越我的老师欧汶.伊萨,成为雷克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唤兽师?但是陪我一起奋斗的同伴只能站远远的当普通人?’磊伊得皱着眉问。
‘是的,否则……’
‘我拒绝。’磊伊得说。
‘但这不是你的……’
‘没错,这是我的梦想,我不认为自己没机会完成,当然有您的帮助更加容易,可是要我抛下他们我办不到,他们不只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
兰帝说了些话。
‘什么?给我机会让我选择一个同伴接受您的祝福?’磊伊得抓了抓他的头,‘那可以把您的祝福均分给我们四个人吗?’他嘻嘻笑道。
兰帝拔出了祂的大十字长剑。
他们四个人同时从躺着的草坪上醒来。如羽和雪音困惑地互相看了一眼;英帕修喘着气,冒着冷汗,茫然看着四周;‘哇!’磊伊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摸摸身上,完好无缺,他松了口气,重新躺了下来,‘原来是一场梦。’他看着满天星斗说。‘等等!怎么一下子晚上了?’他又跳了起来,环顾四周。静谧的夜色为闷热的荒野大地带来了些许凉意,一个小火堆在稍远处燃烧着,葛隆帕坐在地上正拿着他的手杖拨弄着柴火,几许火星随着热流轻烟升上夜空。
‘恭喜你们,通过了第四个考验。’葛隆帕转过头对他们说,‘要来点烤羊肉吗?我相信你们一定已经饿了。’在他的右手边,插着七八根串着熟羊肉的树枝,正流淌着香味四溢的肉汁。
‘所以刚才那场梦实际上是个考验……’磊伊得边嚼着羊肉边说,‘它好真实,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们已经解开帕莱拉的封印。’
‘你们已经很接近了。’葛隆帕赞许地说,‘从来没有队伍能通过这个考验,你们虽然年轻,却是很令人佩服的冒险者。你们的友谊也很令人羡慕。’他最后加了一句。
磊伊得回头看了他的三个学生一眼,如羽和雪音分左右坐在英帕修旁边,两个女孩一边撕开羊肉喂饱自己,一边喂着因伤而仍然无法动弹的英帕修。
‘是很令人羡慕。’磊伊得笑着说。‘大师,容我请问,为何解开兰帝的封印需要先通过这些如此困难的考验?它们有什么目的吗?’他转回来问道。
‘这些考验可以帮助你们面对祂,’葛隆帕说着脸色凝重了起来,‘凡人实际站在神兽面前并不是一件舒服容易的事,你们必需要有勇气、力量、智慧,更重要的是,你们必需团结一致。当你们拥有这些条件时,才不会在祂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甚至是迷失了自我。’
磊伊得不再发问,他静静咀嚼着唤兽大师话里的涵意,喔,当然还有美味的烤羊肉。他不得不同意先前他三个学生说过的话,葛隆帕的确是野炊的个中好手。
‘大师,’如羽走过来,面露羞赧地说,‘在您送我们回去之前,可以对我们说说您的故事吗?我一直很想知道您是从哪里来,还有您是如何成为雷克大陆第一个唤兽师的?因为不论哪本故事书都不曾提到关于您在六族大战之前的事。’
葛隆帕望着女孩,欲言又止。他发现除了躺着的英帕修,所有人全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听到他神秘的前半生故事。但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一段有趣的经历,但我现在还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请你们见谅。’
‘喔,我很抱歉冒犯了您,大师。’如羽低下头惶恐地说,脸上却也难掩失望的表情。
‘你并没有冒犯我,如羽,你不必为此感到歉意。相反的,我很高兴你们对我有这么浓厚的兴趣,这是我的光荣。’葛隆帕对他们说。‘现在,你们准备好要回家休息了吗?’
39.米勒带来的坏消息
明天就是王国历994年年末,也是庆典晚宴举办的日子。如羽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甚至没办法静下心来用功。她和兰帝就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帕莱拉认为她可能只是太过兴奋。女孩虽然觉得自己的确很兴奋,但这种压着心头的不安感很明显不是因为兴奋而引起,她突然很担心今天会发生不好的事。
‘你再发出声音打扰我,我就召唤我的守卫犬咬你!’她的室友妲斯蒂.肯特受不了她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恶狠狠地威胁她道。
守卫犬?如羽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它们和巧伊斯一样是一种较常见的奇兽,外形和一般大型犬差不多,但感觉非常敏锐,智慧更高,力气也更大,对它的唤兽师更是异常忠心,无论任何命令都会遵守。但和她曾经面对过的数种凶猛奇兽相比,如龙骸狮蚁、巨尾虫、枭熊、甚至是五色龙,守卫犬几乎就和她小时候养的温驯兔子差不多。
不过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冲突,如羽决定暂时离开宿舍房间,去找雪音谈谈她的坏预感,顺便看看雪音决定穿哪件礼服参加庆典晚宴。好吧,她得承认其实她对后面那件事有更大的兴趣。
走过铺着砖红色地毯的走廊,来到雪音房间外,还没来得及敲门,雪音已经先一步打开门走了出来。
‘艾薇?’她看到女孩站在门外,显得有些讶异,‘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找你聊聊。你准备要去哪里吗?’如羽见她手上拿着一个大纸盒,感到奇怪地问。
‘我……’雪音迟疑了一下,然后她耸耸肩道,‘没什么,只是要去医院探望英帕修。’
‘我也一起去,你一说我才想起昨天我也没去探望他,不知道他伤势好多了没?’如羽觉得对英帕修有点抱歉。
‘嘘,小声点!’雪音发觉她的室友辛蒂正好奇地回头看来,于是关上门,拉着如羽往前走,‘你忘了吗,是他叫我们不要天天去的。他还说这几天学院放假,所以除了我们和磊伊得,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住院的事,要我们替他保守秘密不要说出去,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如羽不敢接话,因为她真的把英帕修这些告诫都忘掉了,幸好她也没有其他对象可以提起这件事,想到这里她真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难过。
走出三色湖宿舍,从北脊山脉吹下来的寒风让她们将身上斗篷拉得更紧,但如羽注意到,几周前还结了一层厚冰的湖面,这时候已经只剩一些浮冰还飘在三种不同颜色的水面上,通往王宫的道路也因融雪而变得泥泞不堪,走在其上,两人的靴子一下就沾满了泥巴。
‘春天很快就要来了。’雪音抬头看了看天空薄薄的云雾道。
通往王宫道路两旁的枫树已经不再被冰雪所覆盖,深红的枫叶在这时节几乎已全部落尽,只剩少许稀疏的枯叶还挂在细瘦的树枝上,萧瑟的景像绵延直到王宫外。在进入王宫花园之后,工匠们巧手所精心打造的花园仍充满着生机,似乎永远不受四季变化所影响。
走进医院,蒙果斯.当颇医生刚好迎面走来,他叫着两个女孩的名字,亲切地向她们打招呼。‘又来探望阿普莱特伯爵吗?嗯,我想也没有别的事会让你们在假日冒着寒风跑来医院,更不可能会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他揶揄地说,逗得她们笑了起来。‘去吧,帮我找点事让他做,免得他整天就想着要下病床练武技,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真伤脑筋。我会叫宁芙送几杯热茶和点心给你们。’
英帕修在她们进来时正不安份地站在病床旁做着体操,看到她们突然出现的身影,他急忙躺回病床上,等看清楚是谁才松了一口气。
‘当颇医生不肯让我活动身体,说伤口还有可能裂开,他不知道我其实已经好了一大半。’他埋怨地说,对住在医院这么多天感到非常不耐烦。
‘他才是医生,你应该听他的话,而且你受的伤那么重,如果是一般人大概连动都还动不了。’雪音把她带来的大纸盒放到病床旁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