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穿过前院,顺着回廊走道走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前厅,一路进来,眼瞧着这长孙府邸处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恢弘气派竟毫不输给三宫内院。
此次宴席分别设在了前厅和中苑,中苑安置了商贾和十六府的宾客,前厅则只为三大家族的人设宴,柳叶一进前厅便看见长孙维天和萧青绾中堂席坐,言清人则次之;上官流束和王肃雍分别左右列了席,而靠门方向紧挨着上官流束和王肃雍分别有一个空席,想必这是为柳叶和长孙维叶而设的。
果不其然,长孙维叶在堂前欠身行了个礼后,便走到挨王肃雍的空席上坐了下去,柳叶点了点头以示半礼,在时夏的搀扶下,在上官流束的邻席落了座。落座后,柳叶环顾了一下四周,厅内已无虚席,也不曾见上官星辰的身影,想必他也是被安排在了中苑,也是,厅内已经有了上官流束,又怎会再容得下他上官星辰呢,活在阴影之下的人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众人落座完毕,传宴的侍女便一拔一拔的进来了,不一会儿席上就酒肉满桌了,传宴的方才撤下,献舞的紧接着就上来了,随着上来的还有两个琴师,琴师琴声一响,舞姬随即翩翩起舞。
柳叶看了一阵,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她稍稍侧身小声对时夏说道:“这舞姬的舞技确却超群,可这乐师却有学艺不精之嫌,平平无奇的乐技着实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舞姬。”
“少夫人有所不知,听说最近城里但凡有些乐技的乐师都被颐正宫请过去为大婚做准备了,长孙氏今日能请来两个乐师,恐怕也是费了一些心思的。”
“颐正宫找乐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明着面是为大婚筹备,暗地里不知道是要弄些什么幺蛾子呢?”柳叶说着不禁瞥了斜对面的王肃雍一眼,不料他也正好看向柳叶,柳叶尴尬的咳了咳,而后又望向了堂前。
萧青绾今日,一身赤红曲裾,毫无血色的脸庞被衬托的更加苍白,牡丹头上简单插了几支金钗和华盛,让人不解的是,大炎热的天,她竟戴了镶有翡翠的抹额,柳叶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抹额遮挡处,竟露出了一小块紫红。
“看来青绾夫人当真是摔着了!”柳叶继续道。
时夏忍不住小声吐槽:“这哪里是摔着了呀?昨日夜里言清人便递了信过来,青绾夫人的额头是长孙维天推倒弄伤的,当天匆匆忙忙的去请大夫,偏生请了尚春堂那位嘴没把门的,现在全城上下都知道了,青绾夫人身上的伤是被长孙维天给虐待的。”
“是吗?那可是真巧,有简寒这位名医他们不请,偏生去请了个多嘴多舌的庸医!”柳叶虽掩口上说着,但目光却从未从堂上离开,当目光移至言清人身边的小女婢时,她顿时惊诧了,那小女婢不就是当日在上官流束寿宴上偷偷给她塞纸条的那个人吗?可那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做的?是萧青绾?还是萧子穆?又或者是言清人?一想到言清人,柳叶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清丽而又楚楚可怜的脸,但是眼神却又无比坚定而倔强。
柳叶轻轻一笑,无奈的说道:“看来当初的二两银子没有白花呀!”可不是嘛,当初和凝儿在市集上花了二两银子去帮一位小奴隶赎身,没想到这个小奴隶竟然成了长孙维天的小妾,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六名舞姬今日跳的是丝带舞,几个旋转飞舞,丝带一会儿像花一般在空中散开,一会儿又像花蕾一般闭合,旋转时更像灿烂奇妙的星际,可就在众人看的入迷时,六名舞姬转身散开,丝带往外一散,其中一名舞姬的丝带不知怎么的就一不小心打到了萧青绾。萧青绾吓得直接往后倒了,瞬间她头上的抹额也随之掉落了下来,额头黑的发紫的淤伤也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名舞姬会一点拳脚功夫,丝带击中抹额也是她故意为之,大家只不过都装聋作哑罢了。
映月把萧青绾扶回席位的时候,六位舞姬已经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席下,柳叶冷冷一笑,不屑道:“该本夫人出场了!”
转眼,柳叶表现出一副既担心又生气的样子,一边迎上去,一边着急的说道:“长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放心吧,没事。”
“可夫人,您这额头……咦?怎么瞧着伤势不像是刚刚弄的呀?莫非这坊间传闻是真的?”时夏装傻充愣的帮柳叶开了场,长孙维天听到时夏的言辞马上急了,猝不及防的就给了时夏一巴掌:“大胆贱婢,竟敢当众构陷本公子,你是不想活了?”
柳叶一看见长孙维天动了手,马上来气了,她提起裙角,伸腿就给了长孙维天一脚:“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点颜色,你就以为可以开染坊了?背着面就欺负我长姐,当着我的面又欺负起我的侍女,你当乐羽宫的人都是好欺负的是吧?”
长孙维天彻底被柳叶的一脚给激怒了,一抬手就一堆护卫团团的把柳叶他们几个围住了,这时云游立刻挡在柳叶面前,与对方的护卫成敌对状态,眼看双方就要开打了,这时上官流束首先沉不住气了,他一把推开挡住他道的护卫,先看眼柳叶,转而又望向长孙维天:“你们这是要打算把这个宴席变成一个笑话是吗?”
“笑话?我们乐羽宫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若还一味憋着,那才是笑话,反正今日这事儿本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这乐羽宫的少夫人能把我怎么样?”
“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呀,子穆公子不在了,一个女流之辈也敢在众人面前抛头露脸,嚣张跋扈的,简直丢人现眼!”长孙维叶酸酸的讽刺。
柳叶瞪了长孙维叶一眼,冷冷的训斥道:“随你们怎么说?长姐的事,你们今日必须要给本夫人一个交代,否则我乐羽宫不介意和你长孙府兵戎相见,其他人若硬要掺和进来我也不怕,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柳叶说着,特意将目光望向王肃雍,以此以示警告。王肃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很识相的说道:“流束,我们是来饮宴的,你不好好坐着吃席,需要去凑什么热闹?”
“也对,本公子何必凑着热闹!”上官流束虽然口上说着不管,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将长夜留下了,看见长夜没有移步离开,长孙维天便知道上官流束有所偏颇了,而王肃雍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随便出面,若长孙府与乐羽宫兵戎相见,兵败的肯定是长孙府,他长孙维天并不是傻子,没有胜诉的事情,他肯定不愿做,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好找台阶下。
偏偏就在柳叶不依不挠的时候,长孙府邸的**变出了贼,一个小厮匆匆上来回禀,长孙府邸的厢房被人一一搜了个遍,可派人去寻,却不见了小贼的身影,底下的人怕事情过大,他们一时兜不住,这才硬着头皮到堂前回禀。这一个失窃事件,就像一场及时雨,恰好化解了长孙维天和柳叶两方的紧张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