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无心小姐受了重伤。”
暗卫向上禀报着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容颜倾城的男子,此时正微微弯着腰忙于书画,骨节分明的手在黑色的笔杆的衬托下,白皙如玉。
他蘸墨的笔尖微微颤抖,视线顺着他的手势移动到宣纸上,上面画的正是碧月湖畔的美景。
画中,高山绿水,一位美丽的蓝衣女子靠坐在小舟边缘,她将右手伸出在湖面划出一圈圈涟漪,眉目似娇,嘴角含笑。
独孤廉思绪良久,提笔在宣纸右上角写下诗句
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落下最后一笔,独孤廉这才道。
“谁命令你去查这些的。”
“属下该死。”
暗卫底头,这几日将军夫人准备向相府下聘,聘礼足以倾国,可见夫人非常重视这未来的少夫人。
独孤廉拿着画像左右看了看,觉得不是很满意又往上添了几笔。
“主子,京中多出了一股新势力处处与我们作对……”
暗卫识趣的转移话题,不敢再耍小聪明去讨独孤廉开心。
“自取灭亡,都杀了吧。”
他待墨迹干后又仔细欣赏了一番,然后慢慢将宣纸折起来用蜡烛点燃,随即丢入了墨盘中。
他的眼中印照着摇曳的火焰,没有感情的目光让整间屋子都冷了三分。
无心院。
一群人守在房门前,屋中,无心躺在床上犹如煮熟了的虾子,皮肤又红又烫。
北辰清师徒二人用尽全身解数也未将无心唤醒,最后,北辰清决定以毒攻毒把冰虫放进了无心的身体,虽然互相克制让无心获得了短暂的生机,可若要解毒却是难上加难。
没过多久,无心便醒来。
“原来已经回房了啊。”她捏着眉心,头痛欲裂,身上忽热忽冷让她极其不适应。
北辰清为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的肩膀给她喂下。
“这毒潜伏在你的身体里多年了,之前一直很温顺,因为这次你受伤感染发烧,破坏了身体的平衡点,这才爆发。”
北辰诚在桌子前写着药方,眼睛看着两人靠在一起,忽然就打起了歪主意。
这丫头根骨好,有灵气,命硬旺夫,让自己那傻孙儿教个两年,两年后岂不是有曾孙抱了。
这一想可把北辰城乐歪了嘴,写字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他控制不住高兴的笑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块长方形玉佩,上面刻着神医谷三字,他拿着这块玉佩走到两人面前。
“小徒儿,这是我们神医谷内门弟子进谷的信物,持有者可以随意出入神医谷不会被阵法所迷惑,以后就让你师兄教导你学习医术,老夫身为大长老,当回谷坐镇。”
北辰诚将玉递给了无心,好孙儿啊,爷爷都这么给你牵线了,就不信你还不能娶个媳妇。
“多谢师傅。”
无心听着北辰诚离开时一声奸笑,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妙啊。
“相爷,神医出来了。”
早春晚秋二人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听见门栓滑动的声音立马激动得互相拉住彼此。
焦急等在门外的百里思雷看见北辰诚从房间出来,立马冲过去摇着北辰诚的肩膀。
“你们对我女儿干什么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今早这两人凭空冒出说是心儿的师傅师兄,直到林瑜出现解释他才勉强信任。
北辰诚扶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老骨头。
“已经找到办法了,只是药材珍贵,还需要些时日才能解毒,快放开老夫。”
这百里思雷又当爹又当娘,好好一个爷们变得跟个女人一样不理智,北辰诚如是想着。
百里思雷走进房间,瞧见北辰清在给无心喂水,立马过去将水接过。
“我来吧。”
他瞪着北辰清,感觉那老头子就是想跟他抢闺女。
不过他早看中了萧子笑这位金牌女婿,假以时日,子笑继承他的衣钵,相府依然是无心成功路上最稳固的垫脚石。
北辰清让开位置,知道自己失礼便对主动告了辞。
早春与晚秋两人也跟了进来,浓浓的父爱与友谊包围着无心,无心回抱着老爹,这种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陌竹院
“少爷,那个独孤廉真难对付,要不要奴才想办法废了他。”
萧子笑坐在竹林中饮茶,他抬手倒了一杯七苦茶,还未送到嘴里就被张静一把夺过。
七苦茶,茶味如其名,取人间七苦,张静含在口里脸色一变差点吐回杯子里,他皱着脸,好奇这这么苦的茶,萧子笑是怎么喝下的,偷偷决定下次在七苦茶里加点糖。
“不用,人生犹如逆流行舟,不近则退,没有一个比肩相较的劲敌,茫茫道路上岂不是索然无味。”
萧子笑习惯了张静的直率,大大咧咧的性格他也喜欢,取了杯子重新为自己倒好一杯,慢慢送入口中品尝,人世何止七苦,多了也就不觉得茶苦了。
“少爷,那总得给他些教训吧,上次在武会上,明知道少爷不会武功还偏要为难少爷,可丢死人了。”
“君子坦坦荡荡,武会之后便是文会,我自然会跟他光明磊落的一较高下。”
“少爷,虽然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朝堂之上,明枪暗箭,你这样以后吃会亏的。”
“你都知道我岂会不知,别担心了,叫你买的水墨鱼买没有。”
他放下茶杯,无心受伤的消息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得知无心喜欢鱼便买了观赏鱼送给她打发时间。
可惜他完全理解错了,无心的喜欢,是喜欢吃鱼的喜欢。
“买了,那鱼黑不溜秋的一点都不好看,两个灯笼眼像是得了眼病,丑死了。”张静一脸嫌弃。
“你这人是没得救了,拿好鱼,我们去看望表妹。”他率先走在前面。
“少爷,你都没送我什么礼物呢。”张静酸溜溜的盯着萧子笑的背影。
萧子笑停下脚步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直到张静不好意思脸色通红,他才道。
“你想要什么。”
张静觉得自己快无地自容,恨不得遁地逃走,但他是个大老爷们啊!他都开口了,还扭捏个什么,他有些口吃急切的说着。
“你、你头上的木簪,我要你、你头上的木簪。”
“好,你要的都给你。”
萧子笑温柔应着,脸上薄薄的笑容似有似无,毫不犹豫的取下那根多年前自己做的木簪递给他。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抵赖。”
张静也笑,只是笑得意味深长,他紧紧握住木簪,没有花纹,没有装饰,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他却像是捡了大便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是说到做到,快去拿鱼吧,我在院子外等你。”
张静回屋取鱼,当他兴高采烈的拿着鱼缸去院门处找萧子笑时,却见萧子笑和一个女子抱在一起,他抓紧鱼缸,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那女子的衣领,猛的丢了出去。
“难怪在屋里闻到一骨子骚气,原来来了个狐狸精!”
百里琴被粗鲁的摔在地上,青色的裙摆沾染了一片泥土,发髻歪歪扭扭,发钗凋落一地,整个人狼狈不堪。
“三小姐,没事吧!”
在百里琴被被张静拎开时,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关切的问道。
百里琴为了在萧子笑面前保留完美的淑女形象,被侍女扶起来后温柔的理了理头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美的笑容。
“没事的表哥,表哥,琴儿真的心悦你。”
“我家少爷天人之姿,你长这么丑,好意思跟我家少爷站一起吗!”
萧子笑还未开口,张静就脱口而出夺过了他的话语权。
百里琴握紧藏在袖子里的手巾,这死奴才怎么这么烦人!要不是看在是表哥的面上,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表哥。”
她眼睛一湿,动了动凌乱的衣衫,衣领很巧妙的划开一条细缝,露出少女青嫩光滑的脖颈与锁骨,娇滴滴的模样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可在场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一心只有圣贤书的三好生,一个是不懂男女感情的武夫,她的小心机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哭什么哭!你本来就丑,没看你旁边的树都在为你的丑而变得暗淡无光了嘛!”
张静怼的那是毫不留情,从他的视角看去,百里琴要气质没气质,要身材没身材,要身高没身高,真的是丑到一种境界,让人恶心的是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
他不过是道出事实,百里琴居然一下给他哭了起来,他挑眉,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
“静!不得对三小姐无礼,三小姐,小生替静对三小姐的无礼之言感到抱歉,只是,三小姐以后莫要再说心悦于我的话了,你对小生错付了情意。”
萧子笑拉住正准备撸袖打人的张静,一脸歉意。
“表哥,琴儿不信,琴儿哪里做得不好吗?琴儿会很努力学习礼仪……”
“三小姐,不是你做得不好,是小生无意于你,你年纪尚小,何为情,何为爱你尚且不知道,又从何谈情,不过是迷恋小生的皮貌。”
“不,我,不是的。”
百里琴依然不死心,娘亲告诉她了,这个男人将来非富即贵,说不定还会是下一任大丞相,她只要嫁给他享不尽的荣华。
张静心里窝着火,瞪了一眼百里琴,反抓起萧子笑的手就往无心院走去。
“警告你!别来找我家少爷了。”
萧子笑被张静粗鲁的拖走,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