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点,温橙醒了。
她是被疼醒的,麻药的药效已过,后背的刀伤火烧火燎的疼,腰腹也是一阵胀痛。
她十分艰难地喘息着,动了动手指,逐渐恢复意识后,耳边是生命体征监控仪器传来的滴滴声。
她刚有所动作,依在她床边的人,就醒了。
入目,是一张略显憔悴却不损英俊的脸颊,雷睿修的。
他守了她一整夜,床头柜上还放着几只用过的棉签和水杯,是用来给她润唇的。
温橙撞上他染了血丝的瞳,不经意间闪了闪神,唇角蠕动了两下,却因嗓尖灼痛而无法开口。
雷睿修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裤和衬衫,领口开了三颗扣子,袖管卷在臂弯,见温橙虚弱地睁开眼,他便躬身向前,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问,“是不是伤口疼?”
他的呼吸洒在温橙的脖颈间,让她细弱地动了一下,发不了声音,只能蹙着眉头眨了眨眼。
很疼。
应该是昨晚她起身踹温知鸢的动作,导致她背后的伤口崩开了,后来的事她没了印象。
雷睿修伸出干燥的掌心贴在她额前探了探,尔后轻车熟路地从床头柜上拿出吸管放在水杯里,“先喝口水,我去让护士给你加一个止疼泵。”
温橙缓慢地垂下眼睑,轻轻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就没什么力气了。
“还喝吗?”雷睿修举着保温杯,温度刚刚好。
温橙摇着头,一双眼睛里却刻满了疲惫。
她还想睡,可是身上好疼。
雷睿修放下水杯,摸了摸她的脸颊,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亲,“躺一会,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床上的温橙则微微红了脸。
她又累又疼,无法开口,不然一定问问他,谁答应过要做他南海雷家的少奶奶了?
这个男人,昨晚的言辞,太霸道,也太……蛊惑人心。
不到半个小时,其他几个病房的人都赶了过来。
砚时柒一进门就箭步冲到温橙的面前,红着眼压着嘴角,哽了好几秒,才开口:“姐……”
说完,她就扭开脸颊揉了揉眼睛。
温橙的食指上还带着仪器夹,见砚时柒要哭不哭的样子,微弱地说了一句,“不哭,我……没事!”
砚时柒点头,鼻酸却酸涩的让她不停地揉眼睛。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因为失了力道的控制,导致门把手直接撞在了墙壁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温橙凝着眉心,动作缓慢地循声看去,视线里是穿着一身褶皱的燕尾服,仍旧年轻俊朗的冷奕阎。
她和他的目光自空中交汇,一个平静,一个颤动。
不过须臾,温橙的嘴角勾起淡淡的浅笑,道出了一句久违的称呼,“阎子……”
冷奕阎的喉结不停滚动着,他就站在门口,站在她视线企及的地方,耳听着那一句从年少就熟悉入骨的呼唤声,这心却满是酸胀的疼。
他呼吸急促着,终于和她四目相对,激动、难耐、隐忍、诸多的情绪在发酵着。
有些控制不住,下一秒,冷奕阎转身逃出病房,他站在走廊里一拳就砸在了墙面上,尔后单手捂着眼睛,有几滴泪从指缝里滑下。
橙橙,醒了。
叫了他的名字。
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失态,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