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籽翎同木鼎桦做为鬼域的龚九曜同修离订亲的这一日,鬼域王城之内处处张灯结彩,拿鬼君的话来说,可比得上他当年迎娶君后的排场了。
不过是一个订亲仪式,却让人人都看出了龚九曜在龚枫心中无人可比的崇高地位。
虽不是正式的结亲,但还是依着鬼域的传统祭拜了天地、父母,并昭告各族前来观礼的房长、族长,龚九曜同修离已订下白首相合之礼。
隔得远一些的几个小族族长有的是第一次见到龚九曜,皆叹其花容无人可比,可惜便宜了夜叉族的修离。
一个说:“我听闻这九曜公主确实美貌,很是像君后,今日一见,堪堪比上去几十个层次啊!”
另一个说:“我曾见过九曜公主一次,许是她那时年幼还没有长开,除了孤傲些并未觉得有这般天人之姿。哎……那时候看走了眼,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说话的是修芜,修离的同胞兄弟。
那人并不识得,继续说道:“要不然早就来向鬼君求亲了。”
“你求得到吗!要知道这二人是情投意合来着,求亲什么的不过是做个样子!”修芜一脸的骄傲。
他兄长修离曾生了场大病,生死一线。族中医师全都束手无策,都说天妒英材,却不知为何,后来居然生龙活虎了。中间的事情他有些记不清,但是只要好转过来就行,如今还同鬼域的公主殿下订了亲,他觉得很荣耀。
底下的一众人看着高台上的一对壁人心下了然,原来二人早已有了那层意思。几个人小声讨论着,猜测二人如何相遇相知,探讨了好一会才在祷师的一声“礼成”下意犹未尽的散去吃席了。
席宴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鬼君身边一直跟着个小罗卜头,锦衣玉袍加身,双眼老是越过人群落到今日装扮得贵重且华丽的辛籽翎身上。不多时在席中小声八卦的众人便知晓了这位以往从不曾见过的小王子。
宴中木鼎桦少有的喝了不少酒,同辛籽翎一起与众人吃喝了一日 ,看似依旧清醒,脸上难得的笑意盈盈。仿若他真的就是那个订亲的修离,身旁站着他如花似玉的心爱之人。
小龚淼在席中人吃得微醺之时,悄悄行至木鼎桦身边,与他对视了良久。用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父亲的口吻要求木鼎桦一定要对他姐姐好。
木鼎桦回头看向脸颊上因喝酒腾上了两朵红云的辛籽翎:“这是谁?”
辛籽翎笑着将龚淼拉到自己怀中:“这是淼儿……嗯,龚淼。”
木鼎桦愣神看了她怀中的男娃儿好久,听到辛籽翎对他说道:“晚些时候我同你讲。”
“我是九曜姐姐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弟弟。”龚淼显然不满意辛籽翎的话,转头看着她问道:“是不是?”
“当然是,你是姐姐最重要的人。”辛籽翎怜爱地揉他柔软的发丝。
龚淼看向木鼎桦,脸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听到了吗?你若是欺负我姐姐,我便要将她带走。”
“听到了,我不会欺负她。”木鼎桦看着辛籽翎,有那么一瞬觉得这要真是他二人的订亲宴该有多好。
小龚淼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二人,不情不愿又舍不得的回到了龚枫身边。
众人听歌看舞吃吃喝喝直到幕色深沉,这场宴才算结束。
修离同辛籽翎并未正式成亲,道理上来讲夜里是在各自的住处的。但鬼域这一处又有些不同,如果男女二人都愿意,便可以在订亲之后处在一起了。
扶着有些发晕的辛籽翎,木鼎桦当下给人的感觉便是这个意思。
白日里听了二人早已相好这等闲话的各族中人,倒觉得这二人此时若不住到一起才是不正常的。所以宴罢了后,在鬼君象征性地说了些冠冕堂皇话后,大家便都眼巴巴地等着看早晨那些闲话听得真是不真。
直到修离果真掺着龚九曜向青莲殿走去时,大家才将事落实了般地放心散去。
青莲殿中的小宫娥们很勤劳地将各处都收拾得喜气洋洋。
特别是辛籽翎住的寝宫,被装点了层层粉白的纱幔,据说是龚九曜最喜欢的颜色。房中插满了从花园中采来的一些不知名的火红妙花,花香浓郁。
落落扶着辛梓翎回到房间后将她交给木鼎桦便知趣地笑着退了出去,香茹在门外等着她,二个小宫娥体贴地将门关好纷纷退了。
木鼎桦扶着醉得有点厉害的辛梓翎。今夜她真是喝得卖力,但凡有人来敬酒皆是一杯饮尽。同木鼎桦不同,她是真的觉得今日饮的这为订亲特制的酒味道不错,可以说是极好。
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皆因这酒好喝且高兴,仿佛今日是在吃别人的订亲宴,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好吃好喝上,同鬼域这些老酒鬼一道饮酒,不知不觉就饮多了。
木鼎桦也喝了不少酒,却又是另一种心境。
此刻房中无其他人,他才让自己放松下来,仍由眼中醉意弥漫开来。
他扶着她躺到床上,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和红润的嘴唇自嘲地笑了笑。
“辛梓翎。”
“嗯?”她头晕得厉害,今日这酒后劲太大。
“若是再早个二千年,你是喜欢木鼎桦的吧?”
辛梓翎半睁开眼睛,木鼎桦……她二千年前喜欢他?不,她就是在几月前也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
“喜欢啊……”她说话有些不太清楚,但是问她喜欢不喜欢这个人,当然是喜欢的,现在也是喜欢的。就像廉易说的,以往是一种对得不到的东西的一种本能的反应,而现在又是一种尊重亦是一种景仰和对以往心情的缅怀。
木鼎桦的眼睛亮了又黯淡下去:“如果没有赤骞熙你还是一直喜欢他吗?”
她已经有些迷糊,想要好好睡过去,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到底是在问什么,也想快些回了话好睡觉。她乖巧地闭着眼点头:“嗯,喜欢……”赤骞熙……她当然是喜欢的。
他抬起头,脸上说不清是明是暗,只是不言语地看着桌上燃得正欢的一对红烛。夜正好,月微明,他起身吹熄了一对烛火,坐在凳子上伏身睡去……
第二日两人都醒得有点迟,辛梓翎醒得尤其的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正看到木鼎桦坐在桌旁盛粥。
她不好意思地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裙:“好香。”她看了看木鼎桦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碗粥。
“那你快些来吃吧。”他放下手中刚盛好的粥:“刚好。”
辛梓翎跳过去坐端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面前的那碗粥:“你吃了吗?”
木鼎桦点头:“我吃了,昨日都喝得有点多,今日我会回月光苑暂住。”
“好,待会我过去找你。”辛梓翎说完便将注意力再转到面前的肉粥上。
木鼎桦哑然,她这是要让他现在就走的意思啊。
但他还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回去换一套衣服,你吃了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
他迈出门时她还对他乖巧的一笑。
不到午时,整个鬼域便已传开,刚订亲的公主同修离吵了架,早晨修离已回去了月光苑。
整个鬼域传得绘声绘色,无不扼腕叹息一对壁人不过一日就搞成这样,定是修离某些方面得罪了公主,这某些方面就涉猎得有点广,讲什么的都有。
回到月光苑的木鼎桦刚换好衣衫就被修芜推门闯了进来。
“怎么了?”木鼎桦看修芜看他的脸色有点怪异。
“哥……我在外面刚听到有人说,说你……”修芜有点欲语还休。
“说什么?”
“说你……可能不行……若是真的其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族里有一味药,专治这不行。”修芜搓了搓手,想着要怎样安慰他可怜的哥哥。
木鼎桦将手中的剑收好:“有点饿,可有什么吃食?”
“啊……哥……你这心态也太……”修芜张着嘴震惊于木鼎桦的镇定。
“有什么就端什么,不用格外费心,去帮我传一下话吧。还有爹,别跟他说这些奇怪的话。”木鼎桦坐在桌边,看着依旧呆呆站在一旁的修芜:“去吧。”
再之后二个时辰,所有的传言又变了。原不是修离的问题,而是公主的问题。所以修离是气冲冲地离开转而去了月光苑。这不,公主已颠颠地跑去哄修离了。
夫妻两个,虽说还未正式行礼,但经过了昨夜倒底也算是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事是常有的事。公主主动出面,可见是极重视极喜欢修离的,这样,受了什么气也就都是些小事了。
在月光苑的院子中站了好一会,才将听来的话消化完的辛梓翎叹服着不论是今朝还是明日,这鬼域的光荣传统都不曾有什么变化。
木鼎桦拿出一个晶石的罐子:“索引水,就是用这个找到你的,也用这个去找赤骞熙。”
“好,只是要如何离开这里?”辛梓翎低头想了一会:“我们还是尽快成亲,今日我便去说。”
“还是让修牧去提吧,这样你再说也要好一些,尽量这一趟就带着你一同走。”
院中一种开着粉色小花的蔓藤攀墙越院爬满了整片墙头,风一吹粉色的花瓣便挣脱那些束缚纷纷扬扬地随着风四处飞舞,木鼎桦轻轻抬手想要将辛梓翎头上的几片花瓣拿下来,手伸到一半停住又拿下来。
他转过身:“好了,你回去吧,我待会去同修牧商量这个事情。”
辛梓翎侧身看了看木鼎桦,不知为何他突然又不高兴了,拎着裙子应了一声正要走,想起什么问了一句:“那个……尊上,外面闲话颇多,您要不要考虑搬回青莲殿?放心,我睡地上,您睡床上。”
“说到底是你不放心吧。我就在这月光苑,你不去理会别人的闲话那些话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辛梓翎有些听不懂,但后半句她是听明白了。她很是认同这个道理,觉得自己还是太小家子气了,因此走出月光苑时便昂首挺胸地走得格外的从容。
至此,传言便又变了。(未完待续)